第173章：吴宇的“复仇计划”，想拉苏晨下水！
走廊尽头的窗外，一棵老槐树的叶子在秋风里打着旋儿，飘飘摇摇，不知会落向何方。
赵林吐出的烟圈被风一吹，瞬间散得无影无踪，正如他话语里的不屑。
“烂泥扶不上墙。”
这句评价，像是给吴宇那仓皇离去的背影盖上了一个戳。在赵林这样的老机关眼里，吴宇这棵大树底下长出的歪脖子苗，随着大树的倒塌，唯一的归宿就是腐烂在泥土里。
苏晨没有接话，他的目光比烟雾散得更慢，还黏在吴宇消失的那个拐角。赵林看到的是一个失势者的颓败，而苏晨看到的，却是一只受伤后躲回洞穴，正在舔舐伤口，盘算着如何反咬一口的野兽。
尤其是那个方向，通往的正是新任副秘书长聂振的临时办公室。
一个刚刚失去一切的人，去找一个刚刚拥有一切的人，他能做什么？感恩戴德？主动交代？
苏晨的脑海里，浮现出吴宇那张因嫉妒和怨恨而扭曲的脸。他觉得，吴宇更像是去献祭的。献祭掉自己最后的尊严，只为点燃一把能烧到别人的火。
“走吧，少沾惹这些晦气。”赵林掐灭了烟头，扔进一旁的垃圾桶，转身往科室走。
苏晨跟在后面，脚步不疾不徐。他脑中的【气运可视化】界面上，属于吴宇的那一小团本已黯淡如死灰的气运，刚刚在与他擦身而过时，竟如风中残烛般，爆出了一丝极不正常的、怨毒的暗红色火星。
【叮！检测到来自吴宇的强烈负面气运……】
【气运类型：怨毒咒缚（变种：同归于尽）】
【咒缚解析：目标已将自身仕途的终结归咎于宿主，正在酝酿极端报复行为，试图以自身为代价，污染宿主气运，造成不可逆的仕途损害。】
苏晨的眼底，一丝波澜都未曾泛起。
果然如此。
回到办公室，那种被高压锅焖煮的氛围没有丝毫缓解。聂振虽然离开了，但他那股强大到近乎实体化的“秩序”气运，却像看不见的磁场，笼罩着整个楼层。
老张在研究旧文件，眉头紧锁，仿佛在破解哥德巴赫猜想。小刘的桌面已经擦得能当镜子用，她开始整理电脑里的电子文档，将每一个文件夹都按日期、类别、重要性重新命名，建立起一套复杂的索引。
苏晨坐回自己的位置，那盆仙人掌依旧坚挺，似乎在聂振的“秩序”气运下，连植物都变得守规矩了。他打开一个空白文档，手指悬在键盘上，却没有敲下任何字。
他的心神，沉入了一片幽暗的角落。
……
市府办大楼一楼的卫生间，最里间的隔间门锁着。
吴宇没有坐在马桶上，而是蜷缩在狭小的空间里，后背紧紧贴着冰冷的瓷砖墙壁。消毒水的味道刺鼻，混合着下水道隐约泛起的潮气，钻进他的鼻腔。头顶的排风扇发出嗡嗡的低鸣，像是无数只苍蝇在耳边盘旋。
他把脸埋在双臂之间，肩膀不受控制地颤抖。
完了。
一切都完了。
舅舅王振华被带走的那一天，他的世界就塌了。曾经那些围着他转，一口一个“吴哥”、“吴少”的笑脸，一夜之间全都变成了闪躲的眼神和冰冷的后背。食堂打饭，原本热络的厨师会多给他加一块肉，现在却像是没看见他，手一抖，菜汤洒了他一身。走在走廊里，远远看到他的人，会立刻拐进旁边的科室，宁愿绕远路也不愿与他碰面。
他像一坨人人避之不及的垃圾。
而苏晨呢？
那个他从一开始就看不起的、从史志办那种清水衙门爬出来的愣头青，那个曾经跟在舅舅屁股后面，像个跟班一样的家伙，现在怎么样了？
副科级待遇！
赵林那个老滑头亲自为他奔走！
市府办里，人人都在猜测他背后有高人，说他大巧若拙，深藏不露。
凭什么？
吴宇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尖锐的刺痛让他颤抖得更厉害。
一定是苏晨！
舅舅对他那么好，那么信任他，几乎是当半个儿子在培养。可舅舅一出事，他不仅毫发无损，反而平步青云！这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
他一定是早就看出了什么，非但没有提醒，反而暗中落井下石，踩着舅舅的尸骨往上爬！
对，一定是这样！他就是一条潜伏在舅舅身边的毒蛇！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像藤蔓一样疯狂地缠绕住他的心脏，越收越紧，让他几乎窒息。怨恨和嫉妒像两团毒火，在他胸中熊熊燃烧，将他最后一点理智也烧成了灰烬。
他不能就这么算了。
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苏晨这个小人得志，踩着他们吴家的不幸，走向光明的前程。
他要报复！
哪怕是同归于尽！
吴宇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隔间的门板。门板上，被人用马克笔画了一个滑稽的笑脸，那上扬的嘴角此刻在他看来，充满了对他的嘲讽。
他想到了聂振。
那个新来的、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气息的副秘书长。
所有人都怕他，像老鼠见了猫。但吴宇不怕，因为他已经没什么可失去的了。光脚的，还怕穿鞋的吗？
聂振这种人，眼里揉不得沙子，最恨的就是投机钻营、拉帮结派。如果他能找到苏晨的“把柄”，证明苏晨也不是什么干净的人，而是靠着不正当手段上位的……
聂振会怎么做？
吴宇的呼吸急促起来，一个疯狂的计划在他脑中成型。
他要搜集苏晨的“罪证”！
从卫生间出来，吴宇仿佛换了一个人。他原本颓败的脸上，浮现出一种病态的亢奋。他洗了把脸，用冷水拍打着面颊，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苍白，眼神却亮得吓人。
他开始行动了。
他不再躲着人，反而主动在走廊里、茶水间里晃悠。他像一只嗅探犬，竖起耳朵，捕捉着任何与苏晨有关的蛛丝马迹。
“听说了吗？综合二科的苏晨，现在可是赵科长面前的红人。”
“可不是嘛，王秘书长刚倒，他就提了副科，这速度，坐火箭都没这么快。”
“嘘……小声点，人家的背景，不是咱们能议论的。”
这些闲言碎语，在吴宇听来，全都是证据。
他找到了以前一个跟他走得近，但现在对他爱答不理的科员小王。他把小王堵在楼梯拐角，压低声音，用一种分享秘密的语气说：“小王，你跟苏晨一个办公室待过，他那个人，是不是有点……手脚不干净？”
小王一脸警惕：“吴哥，你这话什么意思？苏科长人挺好的。”
“好？”吴宇冷笑一声，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皱巴巴的烟，递过去一根，“别装了。王振华倒台，他一点事没有，还升了官，你不觉得奇怪？我跟你说，我这有内部消息，纪委下一个要查的，就是这种投机分子。你现在跟我说说他的情况，以后万一有什么事，我也好在新领导面前帮你美言几句。”
他刻意提到了“新领导”。
小王犹豫了一下，看着吴宇那张阴沉的脸，心里发毛。他不想得罪苏晨，但也不想得罪这个已经疯了的吴宇。他想了想，含糊其辞地说：“苏科长……平时话不多，就是跟赵科长走得比较近，经常去赵科长办公室汇报工作。还有，他好像……跟市委那边有点关系，上次有个文件，是市委办公厅直接打电话找他的。”
“市委办公厅？”吴宇的眼睛亮了。
这不就是越级联系，拉关系，搞小圈子的铁证吗？
他又找到了档案室一个以前经常巴结他的管理员，用同样的办法连哄带吓，让对方帮忙调阅苏晨经手过的所有文件。
管理员战战兢兢地把一摞文件抱了出来。吴宇一头扎了进去，像个红了眼的赌徒，一页一页地翻找。他不懂业务，也看不懂那些文件里的门道，他只想找错别字，找格式问题，找任何一个可以被称之为“瑕疵”的东西。
终于，他在一份苏晨起草的会议纪要的附件里，发现了一个数据。那个数据与另一份报告里的数据，有微小的出入。
“找到了！”
吴宇激动得差点喊出声。
这就是伪造数据！工作不严谨！欺上瞒下！
他根本不去想，这两份文件统计口径不同，数据有差异是正常的。在他眼里，这就是苏晨的死穴。
一个下午的时间，吴宇“搜集”到了他认为的“三大罪证”：
一、与上级领导（赵林）关系过从甚密，涉嫌溜须拍马，结党营私。
二、越级与市委办公厅联系，无视组织程序，搞小山头主义。
三、在重要文件中数据造假，工作态度敷衍，存在严重渎职行为。
他将这些“罪证”用笔歪歪扭扭地记在一个小本子上，每一条下面，都添油加醋地写上了自己的“分析”和“推断”。
做完这一切，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一种大功告成的快感让他浑身舒畅。他看着本子上的字，仿佛已经看到了苏晨被聂振叫去办公室，严厉训斥，然后被通报批评，撤销一切待遇的场景。
而他，吴宇，就是那个不畏强权、大义灭亲的“吹哨人”。新领导一定会对他刮目相看，觉得他虽然过去犯了错，但本性是好的，是可以改造和重用的。
他的人生，还有翻盘的希望！
傍晚，下班的人潮渐渐散去，办公室的灯光一盏盏熄灭。
苏晨最后一个离开科室。他锁上门，缓步走向电梯。
在经过三楼走廊时，他脚步微顿。
不远处的走廊尽头，靠近聂振临时办公室的那片区域，一个熟悉的身影正鬼鬼祟祟地探头探脑。
是吴宇。
他手里紧紧攥着一个小本子，像攥着一张能决定生死的彩票。他的脸上，交织着紧张、期待和一种孤注一掷的疯狂。他在那里来回踱步，似乎在鼓足勇气，又像是在等待一个最佳时机。
苏-晨-的嘴角，勾起一抹几乎无法察觉的弧度。
鱼儿，似乎已经准备自己跳上砧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