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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玄幻魔法 > 亵渎之鳞 > 第604章 窥见脉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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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暂的平静如同绷紧的弓弦,预示着更剧烈的释放。铅灰色漩涡中心的苍白光芒重新稳定下来,甚至比之前更加刺目,规律的、如同心脏搏动般的震动再次从地底深处传来,比之前更加沉重,更加不容抗拒。它不再仅仅是叩击,更像是在强行接管这片区域地脉的控制权,要将整个燧石部族的根基,连同其上所有的异常,一并纳入其绝对秩序的掌控。

不能再等了。

卡拉斯支撑着虚弱的身体,目光扫过暗爪与墨纪奈。无需言语,意志已然交汇。他们清楚,凭借刚刚恢复的、远未达到巅峰的状态,去正面抗衡那仿佛源自世界规则本身的压迫,无异于螳臂当车。但他们也并非全无机会。方才在毁灭边缘的挣扎与领悟,让他们对力量的认知,对这片土地困境的根源,有了截然不同的视角。

我们不需要摧毁它,至少现在不能。卡拉斯传递出清晰的意念,我们需要理解它,找到它的脉络。

暗爪低吼一声,劫火竖瞳中幽光闪烁,他理解了卡拉斯的意图。摧毁令他兴奋,但咀嚼过法则碎片后,他同样对解析敌人产生了某种近乎本能的兴趣。墨纪奈微微颔首,他平衡之力的特质,本就倾向于感知与调和,而非单纯的破坏。

三人再次闭上眼睛,却不是进行深度的冥想或恢复,而是将各自刚刚稳固下来的、全新的感知力,如同无形的触须,小心翼翼地探出。

这一次,他们的目标并非彼此,也非地脉深处那狂暴的本源,而是……那无处不在的、由苍白注视所施加的、试图覆盖一切的秩序力场本身!

卡拉斯将全部心神沉入那布满裂纹、却孕育着新生的真印。他不再试图架构防御或攻击,而是将真印那独特的、对结构与规则极其敏感的感知特性发挥到极致。他的意志如同最精密的探针,沿着那规律的地脉震动波,逆流而上,不去对抗那磅礴的力量,而是专注地解析其力量的流转方式,其秩序法则的构成模式,寻找着其中可能存在的、极其细微的不协调之处,或者说……为了维持这庞大秩序场而必然存在的能量节点与流转路径。

暗爪的方式则更加霸道直接。他收敛了大部分外显的混沌气息,却将一股更加凝聚、更加内敛的虚无感知力,如同潜行的毒蛇,混入那冰冷的秩序力场之中。他的混沌本质与这秩序力场天生相克,这让他能更敏锐地察觉到力场中那些排斥他、试图同化他的“敏感点”。这些点,往往就是秩序法则最为凝聚、也是最为僵化的核心所在。他以自身为诱饵,感知着秩序力场对他这股异种能量的反应与压制路径,从而反向勾勒出这力场内部的权力结构与薄弱环节。

墨纪奈的感知最为奇特。他引导着体内那圆融的平衡之力,使其散发出一种极其温和的、近乎中立的波动。这波动既不抗拒秩序的覆盖,也不迎合,只是静静地存在于力场之中,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观察着荡开的涟漪。

秩序力场对这突如其来的、难以被简单定义的中立存在,反应出现了极其细微的迟滞和混乱。就在这短暂的迟滞中,墨纪奈敏锐地捕捉到了力场内部能量流转的些微断层与冗余,那是维持绝对秩序所必须付出的、规则本身的“代价”。

三种截然不同的感知方式,如同三把不同形状的钥匙,从不同的角度,插入那庞大而冰冷的秩序之锁。

痛苦依旧存在。强行将感知探入那高于自身层面的法则力场,如同将赤裸的灵魂置于烧红的铁板上炙烤。卡拉斯真印的裂纹传来阵阵刺痛,暗爪的混沌感知不断被秩序力量消磨,墨纪奈维持那中立波动的精神负荷巨大。

但他们坚持着。

模糊的影像,破碎的信息,扭曲的线条……开始在他们各自的意识中汇聚、拼凑。

卡拉斯看到了……一张网。一张由无数苍白冰冷的逻辑链条与能量通路构成的、覆盖了整个高原乃至更广阔区域的巨大法则之网。

燧石部族所在,只是这张网上一个微小的节点,此刻正被重点标注、加强控制。他看到了能量在这些链条中流转的轨迹,看到了几个尤其明亮、如同枢纽般的能量汇聚点。

暗爪感受到了……一种层级分明的压制结构。如同金字塔般,自上而下,传递着绝对的意志。他所处的区域,正处于这金字塔的底层,承受着来自上方数个关键节点的直接压力。这些节点散发着令他极度厌恶的、纯粹的秩序气息,是维持这片区域力场的支柱。

墨纪奈则察觉到…一种内在的紧张感。这张看似完美的法则之网,为了维持其绝对的秩序与稳定,其内部能量流转必须保持极高的精度与一致性,这导致它缺乏必要的弹性与容错。

任何一点点超出其预设参数的干扰,都会在其内部引发微小的、需要额外能量去平复的涟漪。尤其是在那几个关键的枢纽节点附近,这种紧张感尤为明显。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只是一瞬,也可能无比漫长。

三人几乎在同一时间,猛地睁开了眼睛!

他们看向彼此,眼中都闪烁着洞察的光芒。

卡拉斯抬起虚弱的手,指尖一缕极其微弱的银色架构之力亮起,在空中勾勒出几个模糊的、由线条与光点构成的简图。

那里,还有那里。他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确定,是它维持这片区域秩序场的几个关键……锚点。

暗爪低吼着,巨大的利爪指向简图中的两个光点,劫火竖瞳中燃烧着毁灭的欲望。这两个……最强,也最令人作呕。

墨纪奈的目光则落在另外几个光点之间的连接线上,那里……最僵硬,也最脆弱。

他们窥见了。

窥见了那高高在上的注视,在这片区域的力量投射脉络!

不是完整的图谱,只是冰山一角。但对他们而言,已经足够。

卡拉斯散去了空中的简图,目光再次投向洞窟顶端,仿佛与那漩涡中心的苍白对视。

找到了你的爪子,他低语道,声音微弱,却带着一种冰冷的锋芒,那么,接下来,该轮到我们,来掂量一下,这爪子到底有多硬了。

反击的号角,并未吹响。

但猎人与猎物的角色,已在无声中,开始了微妙而危险的转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