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装直升机螺旋桨卷起的狂风，震得整座研究所都在嗡鸣作响，凄厉的红光将林谦那张扭曲的脸照得如同恶鬼。
他扑向季晨的动作僵在半空，猛地回头，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看到了外面那如同地狱降临般的景象。
他引以为傲的、固若金汤的堡垒，此刻在绝对的武力面前，脆弱得像个一戳就破的玩具。
“墨予白……”林谦的嘴唇翕动，眼中是火山喷发般的震惊和愤怒。
他嘶吼出声：“你他妈敢！”
“你看我敢不敢。”墨予白的声音通过扩音器，带着一丝居高临下的戏谑，清晰地传到每一个角落，“根据协议，你负责治疗，我保证不动你。但你，试图伤害他的家人。季晨先生现在要是少了一根头发，我都会算在你头上。”
扩音器里的声音陡然变冷。
“另外，你私自将乔宇作为商业宣传的工具，给他注射不明药剂，也严重违反了协议精神。所以，林医生，游戏结束了。”
林谦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他明白了。
从他把季晨放进来的那一刻起，他就掉进了墨予白为他量身定做的陷阱里。他以为自己在第五层，算计着所有人，殊不知，墨予白和楚灵，早就在大气层看着他，像看一个上蹿下跳的小丑。
“不……不可能！”林谦失魂落魄地后退，随即，他眼底的绝望化为最后的疯狂，“这是我的心血！我的王国！我得不到，谁也别想得到！”
他猛地扑向墙边一个不起眼的控制面板，一掌拍了下去！
“我启动了‘净化程序’！三十秒后，这里所有的一切，包括你们心心念念的乔宇，都会被高浓度焚化气体烧成灰烬！哈哈哈哈！墨予白！你赢了又怎么样！你什么都得不到！”
他状若疯魔地狂笑起来。
季晨脸色大变，想冲过去，却被身后的保镖死死按住。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直站在墨予白身边的楚灵动了。
他甚至没抬头看林谦一眼，只是拿起旁边桌上的一台平板电脑，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快得几乎出现了残影。
“滴、滴、滴——”
墙上代表倒计时的红灯急促闪烁，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没用的！我的系统是独立的物理网络，除非你人在这里，否则……”
林谦的笑声戛然而止。
因为墙上那刺眼的红色倒计时，在跳到“05”的瞬间，突然凝固，随即，整个研究所的警报系统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鸡，瞬间噤声。
所有灯光恢复了柔和的白色。
楚灵放下平板，这才抬起眼皮，淡淡地扫了林-谦一眼。
“你说的是你藏在地下五层，用铅板包裹，还用了三层动态密钥加密的那个服务器核心？”
林谦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
“抱歉，”楚灵的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在你把季晨哥接进来的第一天，我就顺着你开放的访客网络，进去逛了一圈。你的‘净化程序’，还有你给乔宇植入的那个远程‘休眠芯片’，后台最高权限，现在归我了。”
“不……不可能……”林谦喃喃自语，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踉跄着跌坐在地。
智力上的绝对碾压，比肉体的摧毁更让他绝望。
就在这时，一声巨响，套房那面由特种防弹玻璃制成的落地窗，被重型武器整个轰碎！
狂风裹挟着玻璃碎片倒灌进来。
傅青辰带着数道身影顺着绳索从天而降，在不到十秒的时间内，就用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房间里每一个研究员。
“林博士，跟我们走一趟吧。”傅青辰用枪口顶着林谦的脑袋，笑得一脸灿烂。
林谦彻底放弃了抵抗。他看着从床上坐起来、毫发无伤的乔宇，和一脸冷笑的季晨，脸上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
他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半小时后，研究所顶层，林谦的私人办公室。
墨予白大马金刀地坐在他那张昂贵的办公椅上，把玩着一个不知从哪摸出来的金属零件。
“成王败寇，我无话可说。”林谦被两个保镖死死按在地上，声音沙哑，再不见之前的疯狂，“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杀了你？”墨予白轻笑一声，将零件丢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那太便宜你了。”
他站起身，走到林谦面前，用脚尖抬起他的下巴。
“你的研究所，你的所有专利，你的‘未来战士’计划，从现在开始，都姓墨了。我会成立一个基金会，接管这里的一切。”
“至于你……”墨予白的视线转向门口。
乔宇和季晨走了进来。
“你的未来，由他决定。”墨予白指了指乔宇。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乔宇身上。这个被当成“藏品”囚禁了许久的青年，此刻，成了审判者的主宰。
乔宇看着林谦，看着这个让他恐惧、恶心，却又笨拙地讨好他，甚至为了他而发疯的男人，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季晨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然后，他走到林谦面前，蹲下身，与他对视。
“林谦，你不是喜欢他吗？”季晨的语气，平静得可怕。
林谦没有说话，只是用一双空洞的眼睛看着他。
“好，我给你一个机会。”季晨的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弧度，“从今天开始，你不再是高高在上的林博士，你一无所有。我会给你在京市安排一个最普通的住处，一份糊口的活儿。你可以继续追求乔宇，用一个正常人的方式。”
“你可以给他送花，请他吃饭，看电影。但你不能再碰他一根手指头，不能再用那些肮脏的手段。”
季晨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字字诛心。
“我会看着你，乔宇也会看着你。什么时候，他愿意对你点一下头，你才算真正‘得到’他。”
“当然，他也许一辈子都不会点头。那你，就追一辈子。像一条狗一样，摇着尾巴，求他看你一眼。”
“你，愿意吗？”
这不是救赎。
这是最恶毒的诅咒。
是让他从一个偏执的“收藏家”，变成一个卑微的“乞讨者”，用余生去仰望一件永远得不到的珍宝。
“噗——”
林谦猛地喷出一口血，随即，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开始疯狂地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哈哈哈哈……好……好！季晨，你够狠！哈哈哈哈……”
笑着笑着，他的笑声变成了嚎啕大哭，像一头被彻底击垮的困兽，瘫在地上，发出绝望的呜咽。
最终，他抬起那张混着血和泪的脸，看着不远处的乔宇，用尽全身力气，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我……愿意。”
……
墨予白没再看那场闹剧一眼，他拉着楚灵，径直走出了办公室。
走廊里，他一言不发，只是将楚灵死死地、用力地圈进怀里，把脸深深埋在他的颈窝。
楚灵能感受到他身体的微颤，那是风暴过后的余悸。
他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一下一下地，轻抚着男人的后背。
良久，墨予白才松开他，牵起他的手，十指紧扣。
“我们回家。”
“好。”
就在两人准备离开这令人窒息的地方时，墨予白的私人手机，尖锐地响了起来。
他皱着眉接通，电话那头，是秦昊。
这次，秦昊的声音里没有了惊惶，只有一种小心翼翼的、凝重的迟疑。
“墨总……老宅那边……墨先生打来电话。”
墨予白不耐烦地打断：“挂了。”
“不是……”秦昊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墨先生说，温夫人……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谁也不见。”
“他说……她只想见楚灵先生，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