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侧身挤过那道被强行撞开的门缝,仿佛穿过了一层冰冷粘稠的水膜。

门内的世界,将门外荒原的死寂和呜咽彻底隔绝,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淀了无数岁月的、令人窒息的死寂和浓郁到化不开的陈旧血腥气。

光线极其黯淡,只有墙壁上零星镶嵌着的、某种发出幽绿色磷光的苔藓,提供着勉强视物的微光。

我们身处一条极其宽阔却压抑无比的走廊。地面铺着磨损严重的暗色石砖,墙壁则被一种厚重的、暗红色的绒毯般的东西覆盖,一直延伸到目光难以企及的黑暗深处。

那壁毯的颜色,和古堡外墙如出一辙,是那种干涸血液的暗红。

而且,它仿佛是活的。

借着微弱的光线,能清晰地看到,那暗红色的壁毯表面在极其缓慢地、如同呼吸般微微起伏、蠕动。踩在柔软得过分的地毯上,脚底传来一种令人不适的、仿佛踩在某种巨大生物内脏壁上的黏腻感。

更让人心悸的是,一股无形的力量,正从四面八方悄然渗透过来。

不是攻击,更像是……汲取。

像是有无数细小的、无形的吸管,轻轻贴在皮肤上,缓慢而持续地抽走你的体力,你的精力,甚至……你的生命力。

我能感觉到精神力的恢复速度明显变慢,一种细微但无法忽视的虚弱感,如同潮水般,一波波地漫上来。

连呼吸都似乎变得费力了一些。

空气中,那股陈腐的血腥味里,还混杂了一种甜腻的、如同过度成熟果实腐烂般的气息,吸入肺中,让人头脑微微发晕,产生一种昏昏欲睡的惰性。

“这鬼地方……在吸我们。”罗根低声咒骂,他看了一眼终端屏幕上代表团队平均生命体征的曲线,虽然下降缓慢,但趋势明确。

“壁毯,还有空气,都在抽取生命能量。”江小离印证了他的判断,她的菌种对这种环境也表现出明显的排斥和萎靡。

“不能久留。”林夜言简意赅,天眼通扫视着前方幽深的走廊,“找‘血池之间’,速战速决。”

我们加快脚步,试图尽快穿过这条令人不适的走廊。

两侧是一扇扇紧闭的、样式古老的房门,门板上雕刻着各种扭曲痛苦的图案,与外部的人脸浮雕如出一辙。我们尝试推开几扇,门后要么是堆满尘埃和蛛网的废弃房间,要么是更加浓郁的、令人不安的黑暗。

没走出多远,大概也就五六十米的样子。

异变陡生。

走廊两侧那一直微微蠕动的暗红色壁毯,突然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剧烈地波动起来!

紧接着,粘稠的、散发着浓郁腥气的暗红色液体,如同汗水般从壁毯的每一个孔隙中疯狂渗出、滴落,迅速在地面上汇聚。

这些液体仿佛拥有生命,在地面上蜿蜒流动,相互融合,眨眼间就凝聚成了七八滩没有固定形态、如同巨大变形虫或者说史莱姆般的怪物。

它们通体呈半透明的暗红色,内部仿佛有浑浊的血液在流动,核心处闪烁着一点贪婪的幽光。

「生命汲取者」!

叶轻玄笔记里提到过的古堡守卫之一!

它们没有眼睛,没有口器,但我们都清晰地感觉到,它们“锁定”了我们。

它们蠕动着,看似缓慢,实则极快地朝我们包围过来,所过之处,连空气中那微弱的生命气息都被抽取得一干二净!

“小心!别被它们碰到!”江小离疾声提醒,“物理攻击效果很差,而且接触会瞬间被抽取大量生命力!”

陈铁山第一时间顶在最前,锈蚀盾牌重重顿在地上,暗红色的光芒形成一道坚实的屏障。

一只生命汲取者蠕动着撞在盾牌上。

噗嗤!

如同撞入一团粘稠的胶体,怪物身体变形,但没有被击退。盾牌表面与怪物接触的地方,那暗红色的光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微微黯淡了一丝!同时,陈铁山眉头一皱,显然感受到了生命力被加速抽取的异样。

我的念动力瞬间涌出,形成一股无形的斥力,将侧面扑来的两只汲取者猛地推开。

嗡!

识海深处传来一阵细微的刺痛,屏障上的裂纹仿佛又被牵动了一下。不敢全力施展,只能进行有限的干扰和推拒。

罗根的神经脉冲手套亮起蓝白色电弧,一道定向脉冲轰在一只汲取者身上。

电弧在它胶质般的体内窜动,让它动作僵硬了一瞬,身体表面泛起一阵涟漪,但很快又恢复过来,继续逼近。效果有,但不致命。

“火焰!或者强光!笔记上说它们讨厌纯粹的能量爆发!”江小离一边后退,一边喊道,她尝试释放出一些散发着微光的菌群,试图吸引怪物的注意力,但菌群瞬间就被抽干能量,化为飞灰。

罗根立刻调整手套模式,模拟出高强度的闪光和一道炽热的火焰射流。

强光让几只汲取者畏惧地停顿了一下,身体表面泛起焦黑。火焰射流灼烧上去,发出滋滋的响声,冒起一股带着焦臭味的青烟,确实逼退了它们,甚至让它们的体积缩小了一圈。

但,也仅此而已。

无法彻底消灭。而且无论是强光还是火焰,对罗根的精神力消耗都极大,无法持久。

眼看包围圈越来越小,陈铁山的盾牌光泽越来越暗,我的念动力阻滞也越发力不从心。

就在这时。

一直由江小离半搀扶着的谢傀,猛地挣脱了她的手臂。

他的眼神依旧带着那股子被逼到绝境的狠厉,目光死死锁定那些蠕动的、散发着浓郁生命(虽然是扭曲的)能量的汲取者。

他低吼一声,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心脏一抽的动作——

他反手握住那柄黑色的「吸髓之牙」,毫不犹豫地,狠狠刺入了自己的左臂!

噗!

刀刃入肉,鲜血瞬间涌出。

但诡异的是,流出的鲜血并未滴落,而是被匕首上那些细密的孔洞如同饥渴的旅人般疯狂吸入!

不仅如此,匕首仿佛一个被激活的漩涡,不仅吸收谢傀的血液,更开始主动抽取周围空气中弥漫的、属于古堡的汲取力量,甚至……隐隐牵引着那些生命汲取者体内的能量!

谢傀闷哼一声,脸上肌肉因痛苦而扭曲,但他握着匕首的手稳如磐石。

随着能量的疯狂涌入,那柄黑色的「吸髓之牙」发生了肉眼可见的变化——它不再黯淡,通体绽放出妖异、刺目的红光,仿佛刚从熔炉中取出,又像是饱饮了鲜血!

“滚开!”

谢傀嘶哑地咆哮,猛地将散发着妖异红光的匕首,挥向最近的一只生命汲取者!

红光触及怪物的瞬间,不像切割,更像是一种……掠夺!

那暗红色的、胶质的怪物身体,如同被戳破并连接到真空的气球,发出一种漏气般的、凄厉的尖啸,庞大的身躯以惊人的速度干瘪、萎缩、瓦解!

其核心那点贪婪的幽光,如同被无形之手捏碎,化作一缕精纯的能量流,被「吸髓之牙」贪婪地吞噬进去!

整个过程快得不可思议。

一只足以让我们棘手半天的生命汲取者,在谢傀这自残式的一击下,瞬间烟消云散!

谢傀喘息着,拔出刺入自己手臂的匕首。伤口处的血液似乎流得没那么汹涌了,他脸上那紫黑色的死气,竟然肉眼可见地淡去了一丝,虽然脸色依旧苍白得可怕,但眼神却亮得吓人,那是一种久旱逢甘霖的、带着痛楚的亢奋。

他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看着周围那些似乎被震慑住、暂时停止逼近的汲取者,沙哑地开口:

“它……喜欢这里……”

他举起手中红光渐敛,但依旧散发着不祥吸力的匕首。

“这里的‘食物’……很多……”

依靠谢傀这种近乎自残的、以毒攻毒的方式,我们终于在这些诡异怪物的包围中,撕开了一道口子,艰难地向前推进。

他的「吸髓之牙」在这里,仿佛找到了最适合它的狩猎场,每一次挥出,都精准地掠夺走一只汲取者的核心能量。

这些被掠夺的能量,似乎暂时压制了他体内蛊毒的躁动,甚至反过来补充了他部分消耗,让他获得了一丝宝贵的喘息之机,甚至能自己勉强行走,不再完全需要搀扶。

但这无疑是在饮鸩止渴。

谁也不知道,吞噬过多这种来自古堡的、混乱而邪恶的能量,会对谢傀早已千疮百孔的身体,以及那柄本身就邪异无比的匕首,造成什么样的影响和异变。

我们没有选择。

只能在这条被暗红壁毯包裹、弥漫着甜腥死气的回廊中,踩着脚下偶尔还会渗出血色液体的地面,继续向前。

向着笔记中记载的,“血池之间”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