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依反驳他。
“我家以前也没钱,我小时候连新衣服都买不起,但是我们从来没偷过、没抢过,更没害过人。
一家人靠自己的双手赚钱,把我养大,现在我们的日子好了,靠的也是努力,不是贪心!”
贪欲鬼不说话了,只是盯着地面,眼神里的光越来越暗。
后殿里的贪财符已经有不少开始卷曲,边缘泛着灰雾,像是要随着他的气息减弱而消失。
阿招摸了摸网绳,对八爷说:“他的气息弱了很多,山神网能困住他,暂时跑不了。”
八爷点点头,走到木依身边,看了眼外面。
“外面的人还在吵,得赶紧解决,不然贪气会影响更多人。
木依,你先看着他,我和阿招出去看看,把外面的人劝走,顺便通知必安,让他带点符过来,净化一下这里的贪气。”
“好。”
木依答应着,又看向贪欲鬼,“你最好别再挣扎,不然钥匙的光会更亮,到时候你会更难受。”
贪欲鬼没说话,只是把头扭向一边,不再看她。
木依摸了摸口袋里的钥匙,光已经弱了些,却还是带着温热的气息。
她看着被山神网困住的贪欲鬼,心里突然有点复杂。
他确实很坏,却也很可怜,被钱迷了心,连自己是谁都忘了。
后殿外的争吵声渐渐小了,大概是八爷和阿招在劝。
木依蹲在地上,看着贪欲鬼的金衣服,突然发现衣服的下摆有个小小的破洞,里面露出的不是布料,而是黑乎乎的雾气。
这大概就是他的本体,全靠贪气和金衣服维持人形。
“你生前叫什么名字?”
木依突然问,她想知道,这个被钱迷了心的鬼,以前到底是谁。
贪欲鬼愣了一下,没回头,却小声说了两个字:“李…… 李老四。”
木依心里一动 —— 这个名字好像有点耳熟,却想不起来在哪听过。
她刚想再问,口袋里的钥匙突然又发烫了,这次的烫跟之前不一样,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钥匙里 “说话”,隐约能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像是爷爷的……
她赶紧摸出钥匙,钥匙上的贝字纹又亮了起来,淡金色的光里好像有个模糊的影子,像是爷爷的轮廓。
贪欲鬼看到钥匙的光,突然抬起头,眼神里满是震惊,嘴里喃喃着:“这…… 这是…… 满恒的气息?”
木依心里一震 —— 满恒?
他居然认识爷爷?
看来,这个贪欲鬼的往事,比她想的还要复杂。
她握紧钥匙,决定等八爷和阿招回来,再好好问问这个 “李老四”,还有他和爷爷的关系。
后殿外传来了八爷的声音:“木依,外面的人劝走了,必安也快到了,你那边怎么样?他没再挣扎吧?”
“没挣扎,” 木依站起来,看向门口,“他刚才说他叫李老四,还提到了爷爷的名字,说钥匙上有爷爷的气息。”
八爷和阿招走进来,听到这话,脸色都变了。
八爷走到贪欲鬼面前,眼神严肃:“你认识木满恒?你跟他是什么关系?”
贪欲鬼抬起头,看着八爷,眼神里满是复杂,有怀念,有愧疚,还有恐惧,半天没说话。
后殿里的空气又开始凝固,只有钥匙的光还在轻轻闪烁,像是在等待一个答案。
木依知道,接下来的对话,可能会揭开爷爷和这个贪欲鬼的往事,也可能会让他们找到彻底解决这个麻烦的办法。
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夹杂着熟悉的咳嗽声。
她抬头一看,心里咯噔一下 —— 是雷老太!
她扶着门框,脸色苍白得像纸,手里攥着个布包,另一只手还捂着胸口,显然是刚从医院偷偷跑出来,路上累着了。
“外婆!您怎么来了?”
木依赶紧跑过去,扶住雷老太的胳膊,语气又急又怕,“医生不是说您不能下床吗?您怎么偷偷跑出来了?”
雷老太喘着气,摆了摆手,眼神扫过被网住的李老四,又看向木依.
“我…… 我在医院待不住,听静静说你们找到了,就想过来看看…… 我放心不下你们,也放心不下…… 这个糊涂蛋。”
最后几个字,她是对着李老四说的,声音里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无奈。
李老四听到雷老太的声音,猛地抬起头,黑色雾气里的眼睛盯着她,愣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声音发颤。
“你…… 你是满恒的媳妇?雷…… 雷大姐?”
“是我。”
雷老太点点头,被木依扶着走到香炉旁,看着李老四的样子,叹了口气。
“我跟满恒结婚几十年,他提起过你,说你小时候苦,人却机灵,没想到…… 你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她顿了顿,捂着胸口咳嗽了两声,才继续说。
“钱是好东西,能买吃的、买穿的,能让家人过上好日子,可贪心就会变成坏东西。
我和满恒一辈子没多少钱,住的是老房子,穿的是旧衣服,可我们过得开心,因为我们知道,够花就行,贪心太重,只会把自己逼上绝路。”
听着雷老太的话,木依心中一阵复杂。
破庙前殿的阳光斜斜地铺在地上,把山神网的影子拉得很长,李老四的黑色雾气在网里缩成一团,像是在积攒力气回忆。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声音比刚才更哑,却多了些真实的温度,不再是之前那种金属般的冷硬。
“我跟满恒…… 认识的时候,才八岁,那年夏天特别热,田埂上的草都晒得打卷儿。”
他顿了顿,黑色雾气轻轻晃了晃,像是在模拟当时的场景。
“我家在村东头,他在村西头,每天放学他都绕路跟我一起走,因为我怕黑。
那时候田埂边有个小池塘,我们总偷偷去摸鱼,他水性好,每次都能摸到最大的鲫鱼,却都塞给我,说‘你家弟妹多,拿回去熬汤’。”
木依坐在旁边的石头上,手里还攥着那把钥匙,钥匙的温度跟体温差不多,贝字纹泛着淡淡的光,像是在静静倾听。
她看着李老四的雾气,想象着两个半大孩子在田埂上跑的样子,嘴角不自觉地弯了弯。
“爷爷以前也跟我说过,他小时候总去摸鱼,说有个小伙伴比他还机灵,原来就是你啊。”
“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