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事情真就那么邪乎,一天不到,便闹出事来。且说柳付庭上午听说柳志远受伤,下午为表示诚意,便与商月儿急急赶来。柳志远正和柳思远夫妇聊天,听见柳付庭叫门,脸立即黑了,对柳思远道:“他咋来了,又是你在多事?”
柳思远笑道:“是我多事吗?爹看儿子,有啥不对?”郭民也道:“志远,他是长辈,主动登门,足见诚心实意,你总不能不让他进来吧?”柳志远冷哼一声,道:“你们少枉费心机,要我原谅他,门儿都没有。”
柳思远道:“志远,你们是父子,不是仇人,他千错万错,也是咱的爹,你纵不想承认,也是事实。”示意郭民去开门。柳志远脸色铁青,道:“你要是开门,我跟你翻脸。”郭民一怔,看向柳思远。柳思远火道:“翻脸就翻脸,别听他的,快去开门。”郭民“哦”了一声,柳志远眼光冰冷,欲言又止,但也不再拦阻。
柳付庭和商月儿小心翼翼进房,商月儿看看柳志远,讨好一笑。柳付庭又想跟柳志远服软,又想端老子的架势,脸上神情甚是复杂。柳志远却是闭上眼睛,哼也不哼一声。
柳思远招呼柳付庭和商月儿坐下,道:“志远,干嘛呢?说句话。”柳志远淡淡“嗯”了一声。商月儿眼珠一转,道:“这些人下手真是狠毒,看把志远打的,可怜死人了。”悄悄向柳付庭使个眼色,柳付庭忙道:“是啊,是啊,没见过这么狠的。”
柳志远头不抬眼不睁,道:“大姐,我累了,想睡会儿,你们走吧。”柳思远道:“睡什么睡?神经病。”柳志远道:“不走也行,那你们别说话烦我。”
商月儿脸色一变,恼羞成怒,柳付庭也气得吹胡子瞪眼,只得压压火气,对柳思远和郭民道:“那姓张的,不会再找你们的麻烦吧?”柳思远虽告诉了他医院发生的事,但关于高丹萍的一切,自然只字不提。
柳思远听爹问这个问题,忙道:“不会,他儿子是我同学,没事了。”柳付庭道:“没事就好,以后少和这些男同学联系。”柳思远道:“要不是在街上碰巧遇上,谁会和他联系?放心吧,你别担心我,照顾好自己就行。”
柳付庭尚未回答,柳志远阴阳怪气道:“大姐,操那么多心干嘛?人家最会照顾自己,还用你说?你自作多情个啥?娘不在后,谁担心过你?真是可笑。”柳思远眉头紧皱,厉声道:“你不是要睡吗?少说两句。”对柳付庭和商月儿道:“别和他一般见识。”
商月儿甚是厌烦,冷哼一声。柳付庭却再难忍耐,怒道:“志远,你不喜欢就说,指桑骂槐,冷嘲热讽的算啥意思?我以前是对不起你姐弟,但今天和你月姨来看你,不是想表示悔意吗?值得你这样对我们?”柳志远忽地睁开眼睛,讥诮道:“你心里还有悔意?真是笑死人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为啥想和我言归于好,还不是怕老了没人养你,没人送你。哼哼,悔意?你是知道后悔的人吗?我说话就是难听,你受得了就受,受不了没人勉强,要是想走,恕不送你。还有,我娘没有姐妹,少跟我扯这姨那姨。”
柳付庭火冒三丈,怒道:“畜生,白生了你。”对商月儿道:“走!”商月儿满脸通红,跺了跺脚,怒道:“柳付庭,我不让你来,你非不听,这下高兴了吧,尽是让人羞辱。”气呼呼冲出门去。
柳付庭两头受气,更是羞恼,叫道:“月儿,等等我。”追了出去。刚走到门口,便听大门口商月儿“啊”的一声,惊恐道:“付庭,快出来。”惊慌至极。柳付庭加快脚步出门,抬头一看,也是愣住,霎时如石雕泥塑,呆呆怔在那里。
柳思远夫妇和柳志远对望一眼,都是奇怪,柳志远道:“大姐,快去看看咋回事。”柳思远也是担忧,出门一瞧,不由叫一声苦。郭民紧随其后,也是脸色大变。
柳志远坐在床上,见势不妙,跳下床来,鞋也不穿跑出屋子,向大门口一望,脑袋嗡嗡作响,心道:“完了,完了,今天真是热闹。”只见大门洞开,门里站着商月儿,门外一个女人,正是高丹萍。
高丹萍知道柳志远出院,第一时间便来看他,乍然看见商月儿,也是如在梦中,好在这些年历尽沧桑,虽然震惊,还是先反应过来,道:“小貂蝉,你咋在这儿?”商月儿听见“小貂蝉”三字,心里不由一热,道:“高丹萍?”随又念起在戏班子时对她的嫉妒恨恼,语气转冷,道:“你咋来了?”说话之间,柳付庭已经从屋里出来。
他看见高丹萍,心中一颤,不由“哎呀”一声,迟疑道:“丹萍?”高丹萍雍容华贵,一时实在不敢确定是她。高丹萍听见他的声音,眼睛一热,头脑发懵,只觉真假难辨,难以相信。
柳付庭一颗心怦怦直跳,往日的情事,突然之间全翻涌而出,清清晰晰。他激动之下,不由迈上两步,道:“丹萍,你……你咋来了?”听商月儿冷哼一声,连忙住脚,站到她的身边。
高丹萍胸中也是翻江倒海,眼睛一酸,落下泪来。她虽决意忘了这薄情汉子,但情意已托,怎能说忘就忘,没有一点儿痕迹?强自忍耐,低声道:“你好。”柳付庭勉强一笑,道:“好,好。”高丹萍道:“你来看志远?”柳付庭点头嗯了一声,迟疑道:“这几年你好吗?”
高丹萍尚未回答,商月儿怒道:“柳付庭,她过得好不好,要你操心?好也罢,歹也罢,你关心啥?难道要生其他心吗?”柳付庭长叹一声,黯然道:“你说的对,我关心这个干嘛?但咱们到底是老旧识了,还是要忍不住问问。”商月儿闻言冷笑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