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西赘和攥紧钢刀,狞笑道:“钱一松!你果然来了!给我拿下他!”
日军蜂拥着往门外冲,却不知早已落入圈套。老和尚趁机晃动铜铃,“叮铃”一声脆响划破四处。
刹那间,庙外山林里枪声四起,密集得如同爆豆,箭矢带着凌厉的呼啸如雨般射来,穿透日军的棉甲,溅起一朵朵暗红的血花。大殿内预先埋设的炸药轰然引爆,震得整座三义庙都在颤抖,碎石瓦砾如冰雹般四溅,日军的惨叫、哭嚎与爆炸声交织在一起。小西赘和脸色骤变,才知中了埋伏,怒吼着拔出钢刀,刀刃映着殿内摇曳的火光,杀气腾腾:“和尚,死了死了的!”
他挥刀向老和尚砍去,刀锋带着风声直逼要害,却见老和尚身形如柳絮般一闪,早已轻巧避开。手中紫檀佛珠顺势甩出,串珠带着劲道疾射而出,正中小西赘和的手腕。“啊!”他痛呼一声,钢刀“当啷”落地,在青砖上撞出一串火星。
老和尚负手而立,衣袂在混乱中纹丝不动,目光如炬,字字铿锵:“自渡者有天渡,人不自渡天也难护。朗朗乾坤各有其道,逆天而行,天必遣之。”
此刻庙外枪声更密,火光冲天,染红了半边天空,日军在义勇军的合围下早已陷入四面楚歌之境。赤一拖着被流弹擦伤的胳膊,踉跄着冲进来,脸上满是惊恐与狼狈:“长官,我们被包围了!东西南北全是义勇军……”
话音未落,殿门被猛地踹开,钱一松带着数百名义勇军冲了进来,个个手持枪械或大刀,眼神坚毅如铁,枪口齐刷刷直指小西赘和。“小西赘和,今日便是你的死期!”钱一松的怒吼震得人耳膜发颤,仇恨与隐忍,在这一刻尽数爆发。
小西赘和环顾四周,看着手下要么倒在血泊中奄奄一息,要么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他眼神狠厉地瞥了眼钱一松和老和尚,牙缝里挤出一丝阴狠,心知硬拼必死。当即一把抓过身边一名受伤倒地的日军,硬生生拽起来挡在身前,另一只手捡起地上的钢刀,猛地挥刀劈开身边一名试图阻拦的义勇军,踏着同伴的尸体,在血泊中开出一条狰狞的血路。赤一连忙紧随其后,两人一前一后往庙后逃窜。
钱一松见状怒火中烧,提刀便要追赶,刚踏出两步,头顶的横梁突然“咔嚓”一声脆响,在炮火中早已受损的木梁轰然坍塌,尘土与木屑弥漫了整个大殿,呛得人睁不开眼。等烟尘稍稍散去,只剩小西赘和与赤一的身影钻进了后山浓密的黑松林,消失在暮色里。
“首领,追不追?”战士们握紧手中的武器,眼中满是不甘,纷纷围了上来请战。
钱一松望着黑沉沉的密林入口,林中风声呼啸,仿佛藏着无数未知的危险,他咬牙摇了摇头,沉声道:“穷寇莫追!山林崎岖,夜色渐浓,贸然追击容易中了埋伏。先清理战场、救治伤员!”
他转头想找老和尚道谢,却见地上一串孤零零的紫檀佛珠,和尚早已没了踪迹,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钱一松弯腰捡起紫檀佛珠,指尖触到珠身温润的包浆,那是岁月沉淀的质感,带着一丝淡淡的檀香。他正摩挲着佛珠,忽然瞥见断壁上,用松烟写着一行小字:“心向光明,何惧路长。斩恶护生,即是扬善。”
没过多久,附近村庄的百姓们纷纷涌进庙中,有提着灯笼的,有扛着担架的,还有人带来了伤药和热水。他们听说和尚相助,有人说看见一道黑影往西山去了,有人说瞥见他化作青烟消失在晨雾里,议论纷纷却无一人说得真切。
他驻足凝视着这行字,心中泛起阵阵暖意与坚定。这简单的十六个字,既是老和尚的教诲,也是前行的指引。钱一松握紧佛珠,将其贴身收好,转头看向身边忙碌的战士与百姓,眼中燃起熊熊烈火。
此时,黄昏已近,夜色渐浓,百姓们还在兴致勃勃地谈论着昨夜的激战,讲述着义勇军的英勇无畏,描摹着老和尚的神出鬼没,每一个细节都被添油加醋地说得绘声绘色。受伤的战士们躺在担架上,虽然脸上带着伤痛,眼神里却满是胜利的喜悦与自豪。
下雪了,钱一松走到庙门口,望着天边的晚霞,深吸口气,胸中的浊气尽数散去。他知道,这场胜利只是一个开始,小西赘和的逃脱意味着日后还会有更多的硬仗要打,日军的反扑或许会更加猛烈。但他不再畏惧,因为他看到了百姓们的支持,感受到了人心的向背,更记住了老和尚的教诲。
“弟兄们,”钱一松转过身,对着围拢过来的义勇军战士们高声说道,“这两日我们连连获胜,虽让小西赘和侥幸逃脱,但我们打出了义勇军的威风,打出了中国人的骨气!只要我们心向光明,团结一心,就没有跨不过的坎,没有打不败的敌人!往后,我们更要严阵以待,护佑百姓,早日把日寇赶出这片土地!”
“护佑百姓!赶走日寇!”战士们齐声高呼,声音洪亮,响彻云霄,在夜色中久久回荡。钱一松望着一张张年轻而坚定的脸庞,握紧了手中的刀,也握紧了心中的信念。雪地上的血迹或许会被新的雪花覆盖,但这份家国情怀与抗争精神,终将在岁月中永存,指引着他们在黑暗中不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