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帅帐之内,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完颜宗翰负手立于堪舆图前,神色阴晴不定。

帐外晴空万里,可他心头却是冰寒一片。

秦桧的话,如同一道惊雷,在他看似平静的心湖中,炸开了滔天巨浪。

新君继位......

完颜宗翰把这四个字放在心头反复揣摩。

越想,便越觉得此事合情合理。

同样也是眼下这般诡异僵局的唯一解释。

“好,好一个林冲!”

完颜宗翰缓缓坐下,胸中那股因挫败而生的怒火,渐渐被一股冰冷的理智所取代。

“好一个南朝...当真是小觑了你们。”

他深知,若秦桧所言为真。

那他手中这位大周天子,便已从一张足以决定胜负的王牌,沦为无足轻重的弃子。

非但不能动摇城中军心,反倒成了累赘。

思绪飞转,他又想到了北方那支神出鬼没,搅得自家后院不得安宁的周军偏师。

东路军主帅完颜宗望接连惨败,如今一路向后逃窜,形同废物。

而那支由岳飞率领的周军,却已是趁虚而入,兵锋直指腹心。

腹背受敌,内外交困。

完颜宗翰戎马半生,和辽人打了全场,还从来没遇到过这般棘手的局面。

缓缓闭上了双眼,将整个战局在脑海里反复推演。

良久之后,方才睁开。

心头已经有了决断。

“来人。”

坚定的的声音响起,帐外亲兵应声而入。

“传令下去,即刻于营中挑选精锐斥候,潜入汴梁城中。”

“不惜一切代价,务必要将城内虚实,尽数探明。”

“喏!”

数日之后,夜。

几道鬼祟的身影趁着夜色,自汴梁城一处无人看守的暗渠悄然潜出。

又在城外早已等候多时的同伴接应下,一路疾驰,回返金营。

金军大营,灯火通明。

完颜宗翰听着斥候带回来的消息,那颗悬着的心还是死了。

“新君,建炎……”

口中喃喃自语,将手中那枚斥候从城中重金购来的崭新铜钱,缓缓置于案上。

钱币上,“建炎通宝”四个大字。

在烛火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刺眼。

秦桧,所言不虚。

帐下诸将,亦是个个面如土色,噤若寒蝉。

他们怎么也想不通,那看似忠君体国的南朝臣子,缘何敢行此等废立之事?

君臣纲常,于他们眼中,竟是如此一文不值么?

“罢了,罢了……”

完颜宗翰长叹一声,缓缓摆了手。

“传我将令,大军明日拔营,后退。”

......

翌日,天光微亮。

盘踞在汴梁城外近两月之久的金军大营,终于是有了动静。

连绵十里的营寨被尽数拆除,无数金军士卒在各自将领的约束下,开始有条不紊地向北撤离。

城头之上,林冲一身玄甲,默然伫立。

望着城下那如同退潮般缓缓远去的黑色洪流,眸子里闪过一丝复杂。

“二弟,金人退了!咱们胜了!”

身旁,鲁智深手持禅杖,脸上满是难以抑制的喜色

一把揽过林冲的肩膀,开怀大笑。

“洒家便知,有你在此,那些金狗蛮子,断然占不到半分便宜!”

林冲闻言缓缓点头。

心里那块悬了数月的巨石,终于是落了地。

只是,他并未像鲁智深那般欣喜若狂。

“大哥,金人虽退,可其主力未损,不过是暂避锋芒罢了。”

遥遥望着那支虽在撤退,却依旧阵型严整没有太多慌乱的金军,声音沉凝。

“此番北撤,无异于纵虎归山。”

“待其重整旗鼓,卷土重来之日,怕是又一场血战。”

鲁智深闻言,脸上的笑意微敛,眉头随之皱起。

“那便由着他们这般从容退去?”

“自然不会。”

林冲缓缓摇头。

“我军久守疲敝,不宜立刻追击。”

“但放任完颜宗翰北归,岳飞危矣,我准备暂时修整几日,便带大军出征。”

他收回目光,转身走下城楼。

“大哥,且先传令下去,命各部紧守城防,不得懈怠。另,开仓放粮,安抚城中百姓。”

“汴梁,守住了。”

......

金人退兵的消息,不过半日光景,便已传遍了整座汴梁城。

压抑了数月的恐慌与不安,在这一刻被彻底点燃,化作山呼海啸般的欢腾。

百姓们自发涌上街头,奔走相告,喜极而泣。

安竹山庄虽然没受到太多侵扰,但庄民同样欢喜异常。

忘机庐,书房。

陈安放下手里那封由时迁送来的军情,眼中闪过一抹笑意。

“二哥守城,岳飞破敌...此局,终究是走活了。”

他缓缓起身,踱步至窗前。

望着窗外那片春意盎然的光景,心情倒也不错。

不过此番汴梁之围得解,固然可喜。

可正如林冲所虑,金人主力未损,不过是暂时的战略性撤退。

而且对于岳飞的话,也是一种威胁。

“凡事,当除恶务尽。”

陈安眼中神光湛然。

不过这些世俗军队的事,也不用他操心。

林冲相必会有动静。

“到时其余方面,可去一探。”

金人发迹于白山黑水之间。

其龙脉根基,必也深植于那片苦寒之地。

先前汴梁被围,山庄根基皆都在此,陈安不敢轻易远离。

可如今,林冲已彻底掌控京畿,岳飞也已经在金人腹地取得不小战果。

大局已定,短时间内,当是无虞。

这个时候,当是他出门的最佳时机。

一念至此,陈安没再犹豫。

先是提笔修书两封,一封送往城中林冲处,言说自己欲往北地。

短则数月便能归来,让其无需担忧。

另一封则是让羽鹤去找到岳飞,告知其完颜宗翰退军之事,行事小心,不可冒进。

做完这一切,陈安又将庄中诸事,尽数托付于严华、清虚子等人。

长生门内外门弟子各司其职,骊山遗族亦已融入山庄,一切井井有条,无需他过多操心。

是夜,月华如水。

陈安换上一袭便于远行的寻常青衫,手持青玉杖,悄然出了忘机庐。

立于桃山之巅,遥望下方万家灯火,眸光温润。

片刻之后,方才收回目光。

转而仰头望向天际,口中发出一声清越呼哨。

唳——!

云端之上,鹤鸣响亮。

羽鹤振翅而来,破开云雾,轻巧地落在了他的身前。

“鹤兄,此行路途遥远,辛苦了。”

陈安轻抚其羽,翻身跃上鹤背。

“走吧,往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