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陆寒琛的声音像是淬了冰，隔着手机都能把人的耳朵冻伤。
苏晚晴坐在副驾驶，看着他瞬间阴沉的侧脸，心里咯噔一下。刚刚找到那个“变戏法”服务员阿杰的喜悦，瞬间被冲淡了不少。
电话那头，陈默的声音带着焦急和愧疚：“陆总，我们晚了一步。阿杰住的那个城中村鱼龙混杂，我们的人刚到巷子口，就看见他跳上一辆改装过的摩托车，呲溜一下就没影了…那小子，是个玩车的行家！”
“废物！”
陆寒琛猛地一拳砸在方向盘上，昂贵的真皮内饰发出沉闷的响声。
他挂断电话，胸腔剧烈起伏着，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翻涌着骇人的风暴。到手的线索，就这么飞了？他陆寒琛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憋屈！
苏晚晴看着他紧绷的下颌线，那里面全是不甘和愤怒。她抿了抿唇，轻声开口，声音却异常清晰：“也许…还没完。”
陆寒琛猛地转头看她，眼神锐利得像刀子。
“你说什么？”
“我说，也许还没完。”苏晚晴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我记下了那辆摩托车的特征。黑底荧光绿条纹，排气筒声音特别响，像是故意改过的。而且…”
她顿了顿，回忆着刚才在陈默传来的模糊监控截图里看到的细节。
“那个阿杰，他换下的工作服袖口，绣了一个很小的标志，像是一对翅膀缠绕着方向盘。我之前在报道上看过，这是‘夜翼’车队的标志。他们是…地下飙车党。”
空气瞬间安静了。
陆寒琛盯着她，那眼神像是第一次真正认识她。震惊，探究，还有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依赖。
这女人…她的观察力到底有多恐怖？！
“地下飙车…”陆寒琛低声重复，眼底的风暴渐渐凝聚成一种决绝的光，“很好。”
他猛地发动车子，引擎发出野兽般的低吼。
“坐稳了。”
“你要干什么？”苏晚晴下意识地抓住头顶的扶手。
“去‘西郊废厂区’。”陆寒琛一脚油门，车子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强烈的推背感把苏晚晴死死按在座椅上。“‘夜翼’的老巢在那儿。每周六晚上，他们都有‘赛前热身’！”
他语气里的笃定和狠厉，让苏晚晴心头狂跳。
“你就这么去？他们可是一群人！而且我们没证据…”
“证据？”陆寒琛嗤笑一声，方向盘在他手里精准地转动，车子在车流中危险又灵活地穿梭，“在那种地方，实力就是证据！”
他侧头瞥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抹近乎疯狂的弧度。
“怕了？现在下车还来得及。”
苏晚晴被他这眼神激得心头火起。看不起谁呢！
“怕？”她学着他的样子冷笑，手指因为紧张和兴奋微微发抖，却紧紧攥着安全带，“我是怕你陆大总裁这破技术，追不上人家专业车手，那才叫丢人！”
陆寒琛一愣，随即竟低低地笑了起来。
“苏晚晴，你胆子真是越来越肥了。”
车子一路狂飙，窗外的景物飞速倒退，连成模糊的光带。苏晚晴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轰鸣的引擎声，轮胎摩擦地面的尖叫，还有身边男人身上传来的、带着侵略性的薄荷气息…这一切都让她头晕目眩，却又莫名地…刺激。
这就是他曾经的世界吗？危险，高速，不容置疑。
西郊废厂区，断壁残垣在昏暗的月光下像巨兽的骨架。而在这片废墟中间，却是一片畸形的喧嚣。
震耳欲聋的电子音乐，五颜六色的改装车灯像野兽的眼睛，空气中弥漫着汽油、香烟和年轻人荷尔蒙混杂的躁动气息。一群穿着奇装异服的男男女女聚在一起，尖叫，口哨，气氛狂热。
陆寒琛那辆与这里格格不入的豪车刚一停下，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他率先下车，一身剪裁精良的西装，冷峻的面容，强大的气场瞬间镇住了场子。喧闹声小了下去，无数道或好奇或挑衅的目光投射过来。
苏晚晴跟在他身后，感觉自己像是闯入了另一个世界的兔子。
一个染着红毛、戴着唇环的青年吊儿郎当地走过来：“喂，大叔，走错地方了吧？这儿可不是你们有钱人玩…”
他话没说完，陆寒琛根本懒得废话，直接举起手机，屏幕上正是阿杰那张截图。
“这个人，在哪？”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穿透了音乐声。
红毛被他看得一怵，但随即恼羞成怒：“你谁啊？找阿杰干嘛？”
“我找他有笔账要算。”陆寒琛往前走了一步，身高带来的阴影几乎将红毛完全笼罩，“让他出来，或者，我自己进去找。”
“操！给你脸了是吧！”红毛身后几个青年围了上来，眼神不善。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苏晚晴手心全是汗，心脏咚咚直跳。完了完了，要打起来了！
就在这时，一个戏谑的声音从人群后方响起。
“哟，我当是谁这么大阵仗呢。原来是…陆总啊？”
人群分开，一个穿着赛车服，身材精悍的男人走了出来。他手里拎着头盔，脸上带着玩世不恭的笑，目光在陆寒琛身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在了苏晚晴脸上，吹了声轻佻的口哨。
“陆总这是破产了，带着新妞儿来找刺激？”
陆寒琛的眼神瞬间冷了下去，像冰刃。
“飞鹰，少废话。阿杰是你的人，交出来。”
飞鹰，夜翼车队的头儿。他摊摊手，笑得无赖：“阿杰是我兄弟不假，可他惹了什么事，我得知道吧？总不能你陆总一句话，我就卖了自己兄弟，那以后我还混不混了？”
他摆明了不想交人。
陆寒琛下颌线绷紧，他知道，跟这些人讲道理是没用的。
“你想怎么样？”
飞鹰上下打量着他，眼神里的轻蔑几乎不加掩饰：“简单啊。陆总既然来了我们的地盘，就得按我们的规矩来。”
他指了指旁边一条通往山上的、漆黑危险的盘山公路。
“跑一圈。赢了，阿杰任你处置。输了…”他的目光再次黏在苏晚晴身上，舔了舔嘴唇，“让你身边这妞儿，陪我们哥几个喝一杯，怎么样？”
“你做梦！”陆寒琛想都没想，一把将苏晚晴拉到自己身后，动作是前所未有的强势和保护欲。
苏晚晴撞在他坚实的后背上，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清冽的气息，那一刻，所有嘈杂和恐惧仿佛都离她远去。一种陌生的、被珍视的安全感包裹了她。
陆寒琛盯着飞鹰，一字一顿，掷地有声：
“跟她道歉。现在。”
飞鹰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身后的喽啰们也哄笑起来。
“道歉？陆总，你还以为你是从前那个…”
“砰！”
一声巨响打断了他的话。
所有人都惊呆了！
只见陆寒琛不知何时，抄起了旁边一个废弃的铁桶，狠狠砸在了飞鹰那辆宝贝得不得了的改装车引擎盖上！
那刺耳的撞击声，让整个场地瞬间死寂！
音乐不知被谁按了暂停。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那辆骚包的荧光绿跑车引擎盖深深凹陷下去，像个被揍瘪的包子。
陆寒琛扔开铁桶，拍了拍手上的灰，动作优雅得像刚签署完一份亿万合同。他抬眼，看向目瞪口呆、脸色由红转青、再由青转白的飞鹰，语气平静得可怕：
“现在，能好好听人说话了吗？”
“我的车！我的宝贝！！”飞鹰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眼睛瞬间红了，“陆寒琛！我操你大爷！老子跟你拼了！”
他咆哮着就要冲上来。
“鹰哥！鹰哥冷静！”几个还算清醒的小弟死死抱住他，“他、他好像是陆寒琛！那个陆寒琛啊！”
陆寒琛这个名字，即便在他落魄时，依旧带着一定的威慑力。
飞鹰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陆寒琛：“你…你他妈…”
“我再问最后一遍。”陆寒琛无视他的暴怒，声音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寒风，“阿杰，在哪？”
他的目光扫过全场，那些刚才还嚣张无比的青年，竟没一个人敢跟他对视。
就在这时，苏晚晴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她下意识地低头，是陈默发来的一条信息。
只看了一眼，她的血液几乎瞬间凝固！
她猛地拉住陆寒琛的衣袖，声音因为极致的震惊而微微发颤：
“陆寒琛…不用找了…”
陆寒琛皱眉看她。
苏晚晴抬起头，脸色苍白，把手机屏幕举到他眼前。
屏幕上，是陈默刚发来的、一段道路监控的截图——
那个他们苦苦追寻的阿杰，正被人像拖死狗一样，塞进一辆黑色商务车的后备箱。
而放大图片看得清清楚楚，按住阿杰脑袋的那只手上，戴着一枚造型奇特的骷髅头戒指。
陈默的信息只有一行字：
【陆总，截胡的人出现了。是…于承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