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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三麻子将那具昏迷的护卫队长和被毛毯包裹的女子安置在屋内的地上,这才惊魂未定地回头。

他看着巷子里那群呆若木鸡、仿佛被抽走了魂魄的黑衣人,又看向自家先生。

只见林风只是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都滚吧。”

“别在这儿碍眼,影响我给病人看病。”

那十几个剩下的黑衣人,在头领被一招制服的瞬间,胆气早已被彻底碾碎。

恐惧,是此刻他们心中唯一的念头。

听到林风那句“滚”,他们如蒙大赦。

几个人手忙脚乱地冲上前,抬起他们那个已经彻底瘫软、连一根手指都动弹不得的头领,甚至不敢多看林风一眼,连滚带爬,狼狈不堪地向着巷子外逃去。

他们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巷子的拐角。

王三麻子看着这一幕,内心那股名为“崇敬”的火焰,已经燃烧到了极致。

他猜的果然没错!

林尘先生就是那种游戏人间的绝世高人!

一出手,便能震惊全场,弹指间,强敌灰飞烟灭!

但他还是忍不住内心的担忧,凑上前,小心翼翼地问道:“先生,就这么放跑他们……万一,万一日后他们找来更厉害的人报复,那该怎么办?”

林风瞥了王三麻子一眼,那眼神如同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他幽幽地叹了口气。

“我这人心善。”

“看不得有人死在我眼前。”

说完,他不再理会一脸茫然的王三麻子,转身走进了屋内。

“砰。”

院门被轻轻关上。

王三麻子站在原地,挠了挠头,反复咀嚼着先生那句话。

心善?

看不得有人死在眼前?

先生的意思是……只要不是死在眼前就行了?

他正百思不得其解,巷子外,那群亡命奔逃的黑衣人已经冲出了数百米。

他们只想尽快逃离这座让他们永生难忘的望安城。

然而,跑在最前面的一个黑衣人,脚步突然一个踉跄。

他感觉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呼吸瞬间变得无比困难。

“嗬……嗬……”

他痛苦地抓着自己的脖子,脸上迅速被一层诡异的青黑色覆盖。

紧接着,他身后的同伴们,一个接一个地出现了同样的症状。

他们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鸭子,痛苦地倒在地上抽搐,口中涌出带着腥气的白沫,双眼惊恐地向上翻起。

那个被抬着的头领,虽然身体动弹不得,但意识尚存。

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手下在眼前暴毙,一股比废掉修为时还要强烈无数倍的恐惧,瞬间吞噬了他。

毒……

是什么时候……

这个念头在他脑海中炸开,也成了他最后的意识。

下一秒,他的瞳孔彻底涣散。

十几具尸体,就这么横七竖八地躺在望安城的街道上,死状凄惨,却没有任何外伤。

……

尘隐医馆。

林风关上门,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喧嚣与血腥。

他走到被扔在地上的慕容嫣身旁,蹲下身子。

屋内的光线有些昏暗。

他伸出手,两根手指搭在了女子那截露在毛毯外的、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手腕上。

脉搏微弱得几乎无法察觉。

与此同时,他的一缕神识,悄无声息地探入了她的体内,顺着经脉,探查着她身体的每一处角落。

很快,他便找到了那股盘踞在她气海与神魂之间的霸道力量。

牵机锁魂蛊。

果然是这个东西。

他收回手,再次开启了那标志性的碎碎念模式,声音里充满了技术宅发现一个棘手但又“有趣”的bug时的那种复杂情绪。

“啧啧,这蛊毒,真是恶毒到了极点。”

“设计这个蛊的人,绝对是个天才,也是个疯子。”

他一边说,一边自顾自地点着头,像是在赞叹一件精美的艺术品,虽然这件艺术品的功能是致人死地。

“它不直接杀人,而是用一种特殊的能量丝线,将人的三魂七魄牢牢锁在肉身里,然后……日夜焚烧。”

“最绝的是,它还保留了宿主最清晰的五感和神智。”

“这就意味着,中蛊的人,能在最清醒的状态下,一分一秒地感受自己的生命力是如何被抽干,神魂是如何被灼烧,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一切走向毁灭,却无能为力……”

“这下蛊的人,得有多大的仇怨啊?还是说纯粹就是为了炫技?真是闲得慌。”

他本是在分析蛊毒的特性,自言自语,纯粹是职业病犯了。

但这番话,却一字不漏地,清晰地传到了意识早已模糊的慕容嫣耳中。

她的身躯,猛地一震。

自从中了这蛊毒以来,她承受着语言无法形容的痛苦,但无论是京州有名的大夫,还是后来寻访到的宗门高人,都只能查出她生机在不断流逝,却没人能说清她到底在承受着什么。

他们只会说,无力回天。

只有她自己知道,那种清醒地看着自己被一点点“吃掉”的恐惧与绝望,是何等地狱。

而现在。

这个声音平淡的男人,竟然将她的痛苦,分毫不差地说了出来!

一股前所未有的剧烈情绪,冲破了蛊毒的禁锢,让她混沌的意识,在瞬间有了一丝清明。

她用尽了全身最后一丝力气,那只被林风把过脉的手,猛地反手一抓。

死死地抓住了林风那只还未完全收回的手。

林风愣了一下。

他低头看去。

只见那只冰冷的小手,此刻正以一种惊人的力量攥着他,手背上青筋毕露。

紧接着,他看到,那张藏在凌乱发丝下的苍白小脸,正艰难地转向他。

长长的睫毛颤抖着,费力地掀开了一丝缝隙。

失去了所有神采,只剩下无尽的痛苦、绝望,以及……一丝刚刚燃起的,微弱到极致的希冀。

就像溺水者,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一滴滚烫的泪水,从她眼角滑落,滴落在冰冷的地板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她的嘴唇翕动着,用尽了毕生的力气,从喉咙深处挤出了几个破碎的音节。

“求……先生……”

“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