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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尖的最后一缕灵力收回,林风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脸上染上了一层肉眼可见的疲惫。

为慕容嫣疏导药力,比他想象中还要耗费心神。

她的身体就像一个被无数盗贼洗劫过的宝库,不仅空空如也,还处处都是破洞和陷阱。

每一丝灵力的引导,都必须小心翼翼,绕开那些陈年暗伤,同时还要对抗“牵机锁魂蛊”残留的阴毒气息。

这几日下来,林风感觉比自己跟筑基后期的修士大战一场还要累。

好在,结果还算不错。

随着林风的收功,慕容嫣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种截然不同的感觉。

虽然依旧虚弱,但那种灵魂被灼烧、生命力被抽干的酷刑感,已经彻底消失了。

她试着动了动手指,那曾经重若千钧的指节,此刻虽然依旧乏力,却已能听从意念的指挥。

“死不了了。”林风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一如既往的冷淡,“剩下的,靠你自己慢慢调养。别指望我天天给你当苦力,我可没那么闲。”

慕容嫣张了张嘴,想说声谢谢,但喉咙干涩,只发出了一个沙哑的音节。

林风却像是根本不在意,自顾自地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凉白开,一饮而尽。

接下来的几日,尘隐医馆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上午,林风依旧是那个厌世的医者,用最多的言语,看最少的病,收最多的鸡蛋。

王三麻子则尽职尽责地守在门口,将那些试图用金银珠宝插队的富商豪绅,一个个客气又强硬地“请”了出去。

慕容嫣的身体,在药力的持续滋养下,一日好过一日。

从最初的卧床不起,到能勉强坐起,再到如今,她已经可以扶着墙,在小小的院子里,缓步走动了。

她体内的“牵机锁魂蛊”依旧盘踞着,却被一股更强大的力量死死按住,无法再兴风作浪。

午后的阳光,总是最好的。

医馆关了门,隔绝了外界的喧嚣。

金色的光线穿过院中那棵老槐树的枝叶,在青石板上洒下斑驳的光影。

慕容嫣扶着廊柱,静静地站着。

她看到,那个在她面前总是皱着眉、浑身散发着“麻烦”二字的男人,此刻正做着一件与他印象里完全不符的事情。

他搬了个小小的木板凳,就坐在医馆那有些掉漆的门槛上。

他的身边,蹲着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正是邻居家的丫丫。

“这个字,念‘天’。”

林风的声音,褪去了面对病人时的不耐与面对麻烦时的暴躁,也不同于为她疗伤时那不受控制的碎碎念。

他手里拿着一根枯树枝,在满是尘土的地面上,一笔一划地写下一个歪歪扭扭的“天”字。

“天上的天,你看,上面那片蓝蓝的,就是天。”

丫丫仰起头,看了看瓦蓝的天空,又低下头,看着地上的字,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用稚嫩的童音跟着念:“天……”

“这个,是‘地’。”林风又划拉了几下,“我们脚踩着的地方,就是地。”

“地……”

慕容嫣怔怔地看着这一幕。

没有复杂的道理,没有深奥的典故。

天,就是头顶的天。

地,就是脚下的地。

“尘先生,给你!”丫丫忽然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献宝似的递到林风面前。

那是一串糖葫芦,红彤彤的山楂裹着晶莹的糖衣,在阳光下闪着诱人的光。

上面有五颗,其中两颗已经被吃掉了,还剩下三颗。

林… …尘先生眉头一皱,那熟悉的嫌弃表情又浮了上来。

“小孩子吃的东西,甜死了。”他嘴上抱怨着。

丫丫却不怕他,只是把糖葫芦又往前递了递,大眼睛里满是期待。

林风盯着那串糖葫芦看了两秒,终究还是伸出手,接了过来。

“说了太甜了,齁得慌……”他一边嘟囔着,一边张开嘴,小心翼翼地,咬下了一小口。

他咀嚼的动作,很慢,很轻,似乎在细细品味那份酸甜。

慕容嫣的目光,落在他那张紧绷的脸上。

她忽然觉得,这个男人,就像一颗裹着坚硬外壳的松子,只有用善意,才能敲开那道缝隙,窥见里面柔软的果仁。

“尘先生!尘先生!给我编个蚂蚱!”

“我也要!我要个蝴蝶!”

不知何时,巷子里的其他孩子也聚了过来,七嘴八舌地围着林风。

“吵死了!”林风脸上的不耐烦瞬间升级,“多大的人了,还玩这么幼稚的东西,真麻烦!”

他的嘴里说着“麻烦”,手却已经习惯性地从旁边的草丛里,随手揪下几片细长的草叶。

那双能施展出神鬼莫测针法,能精准操控灵力如发丝的手指,此刻却灵活地翻飞起来。

捻、穿、折、绕……不过眨眼功夫,一片平平无奇的草叶,就在他手中变成了一只栩栩如生的蚂蚱。

“给你,拿去玩,别再来烦我。”他看也不看,随手将蚂蚱丢给那个最先开口的孩子。

“哇!谢谢尘先生!”孩子如获至宝,发出一声欢呼。

“我的蝴蝶呢?”

“别急,烦死了……”

林风嘴里骂骂咧咧,手上的动作却丝毫不停。

很快,蝴蝶、蜻蜓、小狗……一个个活灵活现的草编小动物,被他信手拈来,引得巷子里响起一片快活的欢呼声。

慕容嫣静静地站在廊下的阴影里,看着被一群孩子包围的林风。

他的脸上,依旧写着“不耐烦”三个大字,可他的眼神深处,却没有丝毫真正的厌恶。

这一刻的林风,不是那个一针废掉筑基修士的恐怖存在,也不是那个一眼看穿她所有秘密的绝世高人。

他只是一个被邻家孩子缠住,嘴硬心软的普通青年。

这种强烈的反差,非但没有让慕容嫣感到割裂,反而让她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

那是一种……心安。

是的,心安。

在这个弱肉强食、危机四伏的修真世界,在她经历了国破家亡、众叛亲离、朝不保夕的逃亡之后,这种感觉,比任何灵丹妙药都更加珍贵。

慕容嫣默默地、悄无声息地转过身,走进了那间终日弥漫着药香的房间。

房间里,各种草药被分门别类地堆放着,有些装在药斗里,有些则随意地摊在竹筛上晾晒。

空气中,混杂着上百种不同的气味。

她看着那些她一个也叫不上名字的草药,想起了林风处理它们时,那种近乎苛刻的严谨与专注。

她伸出手,学着记忆中他的样子,拿起一株干枯的草药。

她的动作很笨拙,甚至不知道这株药草应该放在哪个药斗里。

她只是想帮这个男人,做一点点事情。

哪怕,只是帮忙整理一下这些她完全不认识的草药。

阳光从窗格照进来,将她纤瘦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院子里,林风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碎碎念的声音微微一顿,眼角的余光朝药房的方向瞥了一眼。

他看到了那个在药架前,显得有些手足无措的背影。

“啧。”

他发出一声轻不可闻的咋舌声,转回头,将刚刚编好的最后一只草编蜻蜓递给面前满眼期待的孩子。

“麻烦的家伙,又多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