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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中燃着火炉,暖和得很。

真金把凌枝扶到火炉旁的案边坐下。

案上有着两个酒壶,还有一套酒杯,其中某一个杯子翻了,明显是凌枝喝过的。

真金闷了口气,对她心疼又记恨。

“为什么要那么对待玉米?”

玉米的事对真金打击不小,他也是这才发现,自己是那么那么在乎曾经的他们。

初始时候,他们都是最纯粹、最善良、最完美的样子。

凌枝摸过一个酒壶,摇摇晃晃倒了一杯。

“你喝下,我就告诉你。”

真金不喝,她就撒娇:“求你,喝了嘛。”

真金还是不喝,她就给他喂。

他把脑袋移开,她失去了重心,差一点跌倒。

在那瞬间,他为了护她,托住了她的腰。

她便笑了,真的好妩媚,继续给他喂。

因为他的不喝,液体便从嘴角溢出。

“张嘴。”

凌枝像哄小孩那样,嘴巴微微开着,发出轻轻的“啊”的声音,为了引导真金喝下,某一刻的舌头尖,还朝前伸了一下。

真金全都看到了,一瞬间呆呆的,压抑的情丝不知不觉燃起,在昏暗的房间里,在滚烫的火炉边,逐渐变得不可控。

他任由凌枝的手指触碰着他的唇,任由凌枝将液体倒入他的嘴中,他顺从地仰起了头,喉结上下起落,产生了吞咽的动作。

“喝完啦。”凌枝费力地撑着眼皮,声音软得不像话。

她掌心握着酒杯,竖着拇指,认真盯着真金的嘴唇四周,给他将溢出的液体拭去。

这时间,有声巨大的轰隆声,如天崩地裂,在真金的心房响彻。

她当真是在勾引他!

那他可饶不了她!

真金埋头,主动将嘴唇落到凌枝的手指上面蹭。

凌枝的情绪到底真假?到底虚实?他辨别不清。

反正不管凌枝是哪种,她今夜,此时此刻,就是在勾引他,挑衅他!

他不可能退却,报复也好,真情也罢,他就要陪她演下去,跟她斗下去!

然而渐渐的,他的眼神却铺上了迷离。

他当时很是清晰地听到了,自己的心头有个声音说,要了他的小命也可以!

“好啦。”凌枝将给真金喝的那个酒壶推远,拿过另一个酒壶,又是摇摇晃晃地倒。

真金对于刚才的那幕还没反应过来,定了许久,而后低头重喘两口气,努力让自己恢复理智。

“为什么要那么对待玉米?”

“如果我说我不知情,你会相信吗?”

“不知情?”真金明显不信。

凌枝没所谓笑笑,推给真金一杯酒。

“反正你已经记恨上我了,相不相信也无所谓了。”

说罢仰头,准备喝酒,被真金夺开。

“哈。”她便就不喝,托上腮帮,对着真金的脸,醉醺醺地笑。

“王子,咱们巴蜀成国的事,还有可能继续谈吗?”

“不可能。”

“那事情到此为止,我把赵砚带走,我们双方告一段落,可能吗?”

“也不可能,他现在是驸马。”

凌枝眯眼一笑:“我就知道不可能,所以,还是不团灭吧。”

真金没多想,就以为她是喝醉了,在胡言乱语,她要不是喝醉,刚刚那一幕也不可能发生。

再来就算不是胡言乱语,她所说的一切都不可能。

重私情的君主不合格,无情的政治机器才算好皇帝。

他今夜出来见了她,不收回她的令牌,不追究她对玉米的责任,在私情上来说,就已然是对她最大的宽恕。

凌枝摇晃一下头,然后凝视着真金的脸,有着感慨。

“王子,你的确是一个合格的皇太子,还是那个我心疼过的人物。但是国仇家恨,样样不平啊。”

她一手托上腮,一手把玩起其余的空酒杯。

“王子,我算过一笔账,不管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反正是让我意外地遇到你了,所以,我就是要让你入局了,你跑不掉了。

你为了你们的大局,让我们变成受害者,可源头分明是你们小人。

你为了维持你们皇家的颜面威严,为了维持你们皇家的利益,趁着赵砚没有反抗之迹,对外说他被招安了。

你们就这样随意把他的名声毁了,就这样任由他被他心爱的长宁军唾弃,就这样随意地伤他身、诛他心,凭什么?

所以王子啊,你说我究竟该怎么对你呢?”

凌枝的尾音勾上了明显的威胁。

燥热的房间,真金却突发一凉。

因为凌枝眼里的内容很熟悉,就像在木兰猎场,她刺他那一刀时候的狠厉。

“王子,我之前认为,女人怎么过活都可以,没有绝对的模式,但是现在不了。

现在我觉得自己十分的不完整,因为你们小人,导致我再也不能生育小孩。本来生不生都可以,但是不能给赵砚生,我就是十分的恨。

你说,这仇我该怎么报?”

凌枝说着发出一种蓄谋中的微笑,令真金在看不懂之余,也觉得悚然。

“你?”

他好奇怪,又突地感觉头重,接着胸腔作恶,慢慢浑身无力。

他明明才喝一杯啊,为什么会这样?

“你做了什么?”

凌枝先不答,勾着一股尖锐的劲儿,过后一会才张口。

“蒜臭味,你没闻出来吗?”

“什么?”

“红信石啊,炭火啊。”

真金这才想起张弘范就是这么被牵制住的。

当头一棒!

所以凌枝今夜找他来的目的,是要给他下毒?

所以凌枝在风雪口,是故意给他扮弱扮可怜?

所以凌枝刚刚是用美人计,故意逗他玩?

她到底还是利用了他对她的感情?

他无法接受,那种类似于木兰猎场的暴击立即涌上来。

玉米的事他还没有放下,结果她又来这一手?

真金大火,一把捏住凌枝的下颌。

“你这个女人还有什么事是干不出来的?”

“疼!”

凌枝打他的手背,扭着肩膀,软着身躯,酒后的她显得特别风情万种。

真金不松手,凌枝就去抠,她根本无力,软糯糯的手指摸着真金的手背,昏暗的房间,燥热的环境,无间的距离,反而像是一种肌肤之亲。

真金深深喘息,好恨,真的好恨!

恨她也恨自己!

因为他还是不忍,他还是松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