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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都市言情 > 月光下复活的她 > 第32章 修罗王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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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嫚妖一步踏入的,不是幻境,而是一片被时间遗忘的终末战场。

脚下不是实地,而是累累白骨堆砌的丘陵,每一步落下,都传来骨骼碎裂的细密声响,空洞而刺耳。暗红色的血液早已浸透了这片土地,粘稠得如同融化的玛瑙,在断裂的兵刃与残破不堪、依稀能辨出狰狞兽纹的旌旗间,汩汩流淌成蜿蜒的溪流。空气中弥漫着铁锈与腐朽混合的浓重气味,吸入口鼻,带着灼烧肺腑的腥甜。

天空是永恒凝固的血色,没有日月星辰,只有浓得化不开的凶煞之气,如同活物般翻滚、蠕动。那并非单纯的气息,更像是亿万怨魂被碾碎后残留的意志碎片,汇聚成无形的浪潮,持续不断地冲击着她的心神壁垒,发出足以令灵魂冻结的尖啸与哀嚎。

在这极致煞气的刺激下,她体内源自远古天妖的血脉,彻底沸腾了。那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灼痛与躁动,暗红色的煞气不受控制地透体而出,不再是往日那般如烟似雾,而是形成了狂暴的漩涡,撕扯着周围的一切。她那双原本妖异的紫眸,此刻光芒大盛,几乎要溢出眼眶,视野所及,皆蒙上了一层疯狂的血色。理智的堤坝在滔天的杀意与毁灭冲动面前,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裂纹遍布,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崩塌,将她拖入永寂的黑暗,化为只知杀戮、没有自我的凶物。

粘稠的绝望,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她的心脏。

就在那最后一丝维系着“自我”的清明即将被彻底淹没的刹那——

时间,停滞了。

翻涌的煞气凝固在半空,如同血色的琥珀。哀嚎的怨魂保持着扭曲的形态,定格成无声的浮雕。连那汩汩流淌的血河,也停止了流动,表面泛起诡异的、静止的波纹。

整个血色战场,陷入死一般的绝对寂静。

一道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她前方,仿佛他一直就在那里,只是刚刚从万古的沉睡中被她的挣扎所惊醒。

那身影顶天立地,模糊而虚幻,看不清具体的面容与衣饰,只能感受到一股浩瀚、古老、令万物战栗、让众生俯首的绝对威严。他仿佛是这片血色苍穹的唯一支点,是这无尽杀戮与毁灭的最终归宿。周遭那原本狂暴无匹、欲要撕碎一切的煞气,在触及他身影范围的瞬间,便如同遇见了君王的臣民,变得温顺而敬畏,环绕其周,缓缓流淌,不敢有丝毫僭越与喧哗。

“后世血脉……身负天妖之息,竟也能引动本王残留于此的一缕战意……”

一道古老而威严的神念,并非通过耳朵,而是直接、霸道地响彻在秦嫚妖识海的最深处。那声音不带丝毫情感,冰冷如万载玄冰,却又蕴含着足以崩碎星辰的力量感,其中,还夹杂着一丝微不可察、仿佛跨越了无尽时空传来的讶异。

未等秦嫚妖从那极致的威压中挣扎出任何回应的念头,浩瀚的意念洪流便已无视她脆弱的防御,汹涌而至,强行灌入她的意识。那不是言语的传承,也不是功法的口诀,而是最直接、最原始的画面与感悟,是烙印在这片天地间最本源的记忆碎片:

她“看”到,在那比眼前战场更为久远、更为黑暗的无边炼狱之中,这道身影于无尽的绝望与混乱中崛起。他并非依靠吞噬更多的煞气来壮大己身——那只是最低等的魔物所为。他是以自身那不屈不灭的战意为核心,以坚韧不拔的意志为壁垒,在体内构筑起一座无形的、却足以熔炼天地的烘炉。

他将天地间至凶至戾的煞气,如同引动江河归海,尽数纳入己身。然后,以心神为永不熄灭的道火,以意志为千锤百炼的神锤,开始了漫长到令人绝望的锻打与淬炼。每一次锤击,都是对灵魂的酷刑;每一次火焰的升腾,都可能将自我焚为灰烬。痛苦如同潮水,永无止境,但他始终保持着绝对的清醒与绝对的掌控,于无尽的痛苦中,剔除煞气中的暴虐、混乱、怨毒等等杂质,一遍又一遍,千次、万次、亿万次……最终,萃取出的,是那最为纯粹、最为本源的力量精华,猩红如血,璀璨如晶,蕴含着最极致的毁灭,也孕育着最深沉的新生。

“真正的修罗之力,非是盲目地掠夺与释放,”那古老的神念再次响起,每一个字都如同洪钟大吕,携带着开天辟地般的伟力,震得秦嫚妖神魂摇曳,几欲溃散,却又偏偏将她那濒临崩溃的意识,强行稳固在一个奇妙的平衡点上,“而是绝对的掌控!与极致的淬炼!”

神念中蕴含的无上意志,如同最炽热的火焰,灼烧着她的灵魂,将过去那些关于力量的错误认知焚为虚无:“将污浊炼为清泉,将毁灭化为基石,以此铸就无上王座!此乃……王者之道!”

这声音,不带丝毫商量的余地,更像是一种直指力量本源的宣告,一种不容置疑的真理。它粗暴地击碎了秦嫚妖过去对自身天妖血脉那简单而粗暴的认知——那种仅仅依赖于血脉本能、近乎野性的力量运用方式,在此刻看来,是何等的简陋与可笑。

一个全新的、更为浩瀚、更为强大的力量图景,如同在他面前缓缓展开的星辰大海。她体内那原本如同脱缰野马、即将失控爆发的天妖煞气,在这股至高无上的王权意志的压迫与引导下,竟开始产生一种源自血脉最深处的、奇异的共鸣与颤栗。那并非恐惧,而是一种下级生命面对力量之主时,本能般的敬畏,与一丝……微弱的、却真实存在的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