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的喧嚣与“酒楼政变”的闹剧余波渐渐平息,范林那颗躁动不安的心,却又开始活络起来。他总觉得,上次晋阳夜宴虽然“因祸得福”有了“亲密接触”,但氛围太过正式紧张,后续还搞得颇为狼狈(特指裤子)。他需要一场更轻松、更自然、更能“走心”的场合,来进一步巩固(或许还能提升?)他与女帝姐姐之间那“微妙”的关系。
于是,一个“绝妙”的主意诞生了——组织一场小型“岐山秋游”! 参与者嘛,就定为:他本人(总策划兼导游)、女帝姐姐(核心嘉宾)、以及李星云、张子凡、蚩梦这几位“自己人”(气氛组兼电灯泡)。美其名曰:考察民情,共赏秋色,增进联盟友谊。
邀请函送到凤翔幻音坊时,女帝正对着窗外渐黄的梧桐叶出神。接到范林那字迹潦草、措辞却异常“诚恳”(甚至有点肉麻)的邀请,她微微蹙了蹙眉。这家伙,又在搞什么名堂?岐山虽是岐国胜地,但此时前去……她本能地想要拒绝,但指尖拂过奏章上“镇岳王”三个字时,脑海中却不自觉地闪过晋阳夜他狼狈却专注的眼神,以及……那套被污损的礼服。最终,她鬼使神差地批了一个“准”字,笔迹依旧清冷,却比平日少了几分果断。
秋高气爽,正是出游好时节。这一日,两辆装饰低调却不失舒适的马车(范林本想开吉普,被李星云以“破坏意境”为由坚决阻止),驶出了长安城,朝着岐山方向而去。范林和李星云、张子凡一车,三个男人插科打诨,倒也热闹。女帝则与蚩梦同乘,车帘低垂,一路无话,只有蚩梦偶尔探头出来,对路边的野花蝴蝶大呼小叫。
日头偏西时,车队抵达了岐山脚下。众人换乘滑竿(范林本想展示“男友力”背女帝上山,被女帝一个眼神瞪了回去),沿着蜿蜒山道,缓缓上行。及至山腰一处平坦开阔的观景台,已是夕阳西下之时。
就在此地,景象豁然开朗。
只见女帝正立于观景台边缘的古旧城楼前,侧身回望。漫天霞光将她周身染上一层温暖的金橙色!她头戴那顶镶嵌着硕大紫宝石的华丽发冠,乌黑如瀑的长发随风微微飘动。身上是红紫相间的繁复古装,外披一件用料考究、刺绣精美的正红色大氅,衣袂在山风中猎猎作响。她的手,轻轻搭在腰间悬挂的剑柄之上,姿态挺拔而优雅。身后,是金碧辉煌、依山而建的岐山古城楼,飞檐斗拱在夕阳下勾勒出庄严的剪影;更远处,云海翻腾,与天际绚丽的晚霞融为一体,壮丽非凡!画面右侧,隐约可见几名忠于职守的岐国士兵身影,肃立警戒;近处,几支训练用的 箭矢(无镞)“嗖嗖”飞过,划破空气,为这静谧美景平添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与生机。
整个构图以女帝为绝对中心,背景的光影斑斓与前景人物的清晰轮廓形成鲜明对比,色彩浓郁饱和,充满了一种 武侠画卷般的诗意与豪情。
此时,女帝微微侧首,绝美的脸庞一半沐浴在暖光中,一半隐在淡淡的阴影里。她那双深邃的凤眸中,神情复杂,既有 一丝 对于范林此番安排的淡淡疑惑,又带着 些许 沉浸于故地美景与百姓安宁生活的思索与欣慰。她仿佛在倾听着山风送来的市井喧闹,又似在回忆着什么。这场景,既充分展现了她作为岐王之尊的威严与治国者的深沉思绪,眉宇间却又不经意地 流露出一抹 与这壮丽山河相融的、罕见的柔和与感怀。
“姐姐!这边!这边视线最好!”范林咋咋呼呼的声音打破了这份静谧。他小跑过来,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笑容,指着观景台一侧早已布置好的露天桌椅,“诸位一路辛苦!小弟已备下岐山本地特色的臊子面和凉皮,咱们边吃边看夕阳如何?”
众人落座。侍女们端上热气腾腾、酸辣鲜香的岐山臊子面,以及清爽开胃的凉皮。女帝优雅地执起银箸,小口品尝着故乡的味道,看着碗里浓郁的汤汁和丰富的臝子,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满足。李星云和张子凡吃得唏哩呼噜,赞不绝口。蚩梦则对凉皮里的面筋产生了浓厚兴趣,研究个不停。
唯独范林,面前摆着一碗红油鲜亮的凉皮,却吃得有些心不在焉。他一边吸溜着凉皮,一边偷偷观察女帝的侧脸。夕阳为她镀上一层柔光,让她平日里的清冷褪去了不少,多了几分人间烟火的温暖。范林心里美滋滋的:“嘿嘿,还是我聪明!选这地方!看把姐姐舒服的!”
吃完简单的晚餐,范林又提议去不远处的凤鸣湖走走。凤鸣湖是岐山脚下的一处天然湖泊,水色澄澈,四周村落环绕,此时正值傍晚,炊烟袅袅,孩童嬉戏,农夫荷锄而归,一派祥和安宁。
女帝信步走在湖边的青石小路上,看着自家百姓安居乐业、笑容淳朴的景象,连日来因政务和范林带来的些许烦躁,竟真的渐渐消散,唇角不自觉地泛起一丝真正的、轻松的笑意。李星云和张子凡识趣地拉着蚩梦落后几步,指着湖光山色低声谈笑,给前面两人留出空间。
范林与女帝并肩而行,沉默了片刻。他顺着女帝的目光,看向湖对岸山坡上那片新建的、整齐的民居,以及更远处,镇岳廷边境方向,那几座隐约可见的、在暮色中提前亮起灯火的新型哨所。哨所顶端的探照灯(系统能源)光芒稳定,如同黑夜中的星辰,守护着边境的安宁。
一股难以言喻的自豪感涌上范林心头。这些哨所,是他用系统材料和技术建立的,配备了远程通讯和预警系统,大大提升了边防效率。他忍不住脱口而出,声音里带着几分感慨:“说起来……有时候想想,就这样做个闲云野鹤,看看山水,看着百姓安居乐业,也挺好的。”
这话语,与他平日那般跳脱张扬、争强好胜的形象,简直大相径庭!
女帝正欣赏着湖景,闻言,诧异地微微偏过头,凤眸带着一丝探究,看向范林。阳光恰好在他眼中映出一点光晕,那里面,竟有种她从未见过的、类似……疲惫?甚至是……一丝恍惚的怀念?
范林说完那句话,自己也愣了一下。记忆的闸门仿佛被不经意地推开了一条缝,一股遥远而压抑的情绪涌了上来。他望着那哨所的灯光,眼神有些飘忽,仿佛透过那光,看到了另一个时空。
“姐姐……你知道吗?”范林的声音低沉了些,带着一种罕见的、近乎倾诉的语气,“我小时候……嗯,就是在我来这儿之前,在……在我那个‘老家’。”他含糊地代指,“那会儿,我们要经历一个叫‘中考’的东西。我的妈呀,那简直不是人过的日子!”
女帝静静听着,没有打断。李星云他们在后面也竖起了耳朵,好奇范林这货又要爆什么黑历史。
“每天睁开眼睛就是做题,闭上眼睛梦里还在背公式!”范林比划着,语气激动起来,“屁大点的孩子,天不亮就得爬起来,半夜才能睡! 看会儿课外书?《新唐书?啧啧,我那时候就想看看《新唐书》了解一下历史,你猜怎么着?被我爹妈、老师轮番轰炸,说我是不务正业!浪费时间!好像多看一页闲书,人生就完蛋了似的!”
他越说越来劲,仿佛找到了宣泄口:“那时候,感觉喘口气都是错的! 只要不是捧着课本,你就是罪人!是自甘堕落!高压锅都没那么压榨人的!”范林挥舞着手臂,“搞得我那段时间,思想都差点出问题! 极端得很!有一次考试没考好,我蹲在操场边上,看着那些飞来飞去的鸟,心里就想——妈的!老子要去报警!把发明中考那家伙抓起来!告他虐待未成年人!” (夸张手法)
“噗——”身后的李星云第一个没忍住笑出声,又赶紧捂住嘴。张子凡也忍俊不禁,摇着头。蚩梦眨巴着大眼睛,没太听懂“中考”是啥,但觉得范林哥哥的样子很好玩。
女帝的眸光,在范林这看似夸张、却透着股真切郁闷的叙述中,微微闪动了一下。她看着范林那张此刻写满了“忆苦思苦”的脸,想起他平日那些天马行空、甚至堪称胡闹的举动:用坦克运荔枝、拍肉麻广播剧、当众演讲、甚至……十笔同书抄《周易》……
原来……根子在这儿?
一种近乎“顿悟”般的了然,划过女帝的心头。
她似乎……有些明白了。明白这个看似行事荒诞、不着边际的“弟弟”,为何总有一种用不完的精力和近乎偏执的、对“规矩”的反抗。那或许并非天性如此,而是……年少时被过度压抑后的……反弹? 是一种对绝对自由和自我意志的过度补偿?
就像一根被压得太紧的弹簧,一旦松开,必然会弹得更高,甚至……失控地乱蹦。
他那些看似“作死”的行为,某种程度上,何尝不是一种对童年缺失的“放肆” 的疯狂找补?只不过,这“找补”的方式,实在是……过于惊世骇俗了些。
女帝没有再说话,只是将目光重新投向波光粼粼的湖面,和远处那安宁的村落。但她的眼神,较之先前,似乎又多了一丝极其复杂的意味。那里面,有了然,有一丝无奈的莞尔,或许……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深究的、极淡的……怜惜?
范林发泄完,似乎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嘿嘿干笑两声,挠了挠头:“咳咳……都是陈年往事了,不提也罢!不提也罢!姐姐你看那边,夕阳多好看!”
夕阳终于沉下了远山,天边只留下一抹绚丽的晚霞。凤鸣湖上,倒映着漫天彩锦,美得惊心动魄。
女帝轻轻“嗯”了一声,声音依旧清淡,却仿佛比平时柔和了那么一丝丝。
范林看着女帝的侧影,又看了看这祥和的山川百姓,心里突然觉得特别踏实。去他的中考!去他的过去!现在这样,能守护想守护的人,能看着百姓安居乐业,还能偶尔在姐姐身边贫嘴打诨,不就是最好的日子吗?
至于那些“跳脱”的毛病……嗯,下次尽量注意点方式方法?他偷偷瞄了一眼女帝,心里盘算着下一个“惊喜”该准备什么了。
岐山的夕阳,温柔地笼罩着并肩而立的两人,也将他们的影子,在青石路上拉得很长,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