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走出了老茶坊。
林默站在小径边，转身看了眼有些落败的三间小房子，
和上次来时冒着满院茶香相比，老茶坊似乎也跟着老人一同落寞了下去。
苏婉清挽着林默的手臂，轻声道：“舅舅刚刚打电话说，请你去家里吃饭。”
林默笑笑，“还真是宴无好宴啊。”
苏婉清有些自责，知道事情的始末，她也觉得自家舅舅做得过了。
可那毕竟是自己的亲舅舅。
“林默，有什么话跟他们好好说，坐在一起慢慢商量。”
林默看向苏婉清，没说话，拿出烟丢给蚊子一根，自己也点燃一根。
吐出一口烟雾，脸上露出笑容：“放心吧，我不会正面和他们起冲突的。”
做生意嘛，表面和气生财。
苏婉清的舅舅家，是一栋三层的小洋楼。
林默的车开过来的时候，苏婉清的表哥许朗和表妹许敏就站在门前迎接。
几人下车，许朗就带着爽朗的笑声走了过来。
“哈哈，表弟，我们又见面了！”
林默脸上也带着笑意，和他握了握手，“表哥风采依旧啊！”
许朗搂着林默的肩膀，很是热情：“表弟是更胜往昔！现在得称呼一声林总了。”
林默虚与委蛇：“就是开个小网店，上不得台面。”
一旁的许敏俏生生地叫了声：“默哥。”
林默对她点了点头。
许朗大手一挥：“走，走，进去吃饭。”
许朗带着林默走进了小楼，客厅里装修得金碧辉煌的，典型的华夏欧式风，天花板都贴了金箔。
张文倒是对这种风格很喜欢，四处打量着。
落地窗前，泡茶桌上坐了两个中年人，见到来人，也起身走了过来。
其中一个消瘦的中年人，不苟言笑，目光上下扫了林默一眼。
“你就是小林？”许光启的声音有些细。
“许先生你好。”林默神态自然，轻松地和他打了招呼，转而把目光看向他身边的另外一个中年人。
“黄师傅，好久不见啊，何师傅跟秦师傅怎么没一起来？”
黄炳先黝黑憨厚的脸上有些尴尬，还是回道：“小，林总，他们都忙着发货，我代表他们。”
林默笑笑，“哦？黄师傅能代表他们？我可是和三家签的协议，你只是其中一家。”
黄炳先讪讪道：“我是他们大师兄，他们都听我的。”
林默轻轻摇了摇头，“既然要谈事情，那人就得齐，我认字不认人，合同是和三家分开签的，那就把人叫齐了当面说，再忙，吃个午饭的时间总是有的嘛。”
“而且，今天的事如果没谈拢，这货也没必要发了，让他们回山上继续看茶树吧。”
整个平县，做小茶坊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会缺你三家？
林默就是要让他们知道，这碗饭是谁给的。
进门前后，林默的态度简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
许光启什么态度？一副高高在上审视的模样做给谁看？
你算老几？装个鸡毛？
他的茶厂规模和阿滨的都没法比。
另外两个合作商想躲起来当墙头草？门都没有！
苏婉清见舅舅的脸色黑了下来，下意识地就扯了扯林默的衣角。
林默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径直走向沙发坐了下来。
点燃一根烟，对蚊子招招手，道：“打电话给陈惠兰，让她带法务来一趟。”
双方要谈什么事情，大家都心知肚明，没必要故作虚伪，大家摆开车马直接说清楚。
蚊子拿起手机急匆匆出门打电话了。
客厅里的氛围凝重到极致。
许光启真没想到林默会直接翻脸，他就是作为长辈，摆了摆架子。
这年轻人，一点也不像年轻人。
坐在那里，整个人的气势，直接反客为主。
黄炳先张了张嘴，还是拿出手机出门打电话去了。
许光启在林默对面坐了下来，眯着眼看向他：“年轻人不要气性这么大。我......”
林默挥手打断了他的话，“许先生，我们不熟，今天才第一次见面，说教的话就免了。”
许光启冷哼一声：“北山先生是......”
林默再次打断他的话：“我想许先生应该不懂商标法，我们公司的法务一会儿就到，我让专业人士给你普及一下。”
“上个月，我们就打了几场侵权的官司，获赔了一百多万。网店更是封了十几家。”
许朗皱着眉，猛地抬头：“可那是我的爷爷，你们挂在网店上的产品肖像也是我爷爷，还有那片茶园，是我们许家几代人耕耘，你们注册商标的时候，用的还是我爷爷亲笔提的字，拍的宣传照片和视频都是在我们家的茶山和茶坊，现在怎么就全成你们的呢！？”
许敏也插嘴进来：“我还给你当模特拍过照片呢。”
林默摆了摆手，笑道：“怎么把我说成大反派了？”
许敏瘪了瘪嘴，“你不就是巧取豪夺的大反派吗？”
许光启瞪了眼自家女儿，她那说话的语气跟撒娇似的。
林默把烟头捏进烟灰缸里，语气平淡道：“先说清楚啊，爷爷还是你们的爷爷，不是我的，茶山也还是你们的茶山，又没加我的名字。”
“我就是和老爷子签了三年的独家代言合同，这也是给了钱的。”
林默又看向许敏：“当初找你们做模特拍照片，我也是付了钱的。”
许敏哼了一声：“就给了一百块，要不是看你长得......”
许光启呵斥道：“你闭嘴，一边玩去！”
说完又看向林默，“小兄弟年纪轻轻，做事情还真是滴水不漏。”
林默：“不敢当，不考虑细致一点，我的一番努力早就帮你们做嫁衣了。”
许光启皮笑肉不笑，道：“你说的代言合同，我们有权利单方面终止吧？”
林默：“当然可以，违约金你们得付。”
许朗：“我看过合同，违约金才十万块钱。”
林默笑了笑：“表哥可能没看清楚，十万块只是其中的合同违约金，后面还标明了，要赔偿给公司带来的其他损失。至于具体损失是多少，那得看什么情况了。”
林默掰了掰手指，算道：“不说八月，就单单九月份，我们花费的宣传资金就有一百多万。还不算后期对品牌的影响，品牌价值懂吧？你猜猜看，北山先生现在的品牌价值是多少钱？三百万？还是五百万？”
许朗一脸灰败，咬牙道：“你无耻。”
林默笑了，笑声回荡在客厅：“老爷子上午和我说的话很有道理。”
“清酒红人脸，财帛动人心。”
“谁见利忘义，谁是无耻小人，我想大家都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