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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其他类型 > 朝歌云平傅君心 > 第139章 喘息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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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曾对这个弟弟寄予厚望,将他从地方一步步提拔至户部尚书的高位,成为王家在朝堂上的重要支柱。

可如今,这根支柱却以“通敌叛国”这样最耻辱的方式轰然倒塌,不仅意味着王家在户部乃至御史台的势力被连根拔起,更可怕的是,这顶“通敌叛国”的铁帽子所带来的巨大阴影,足以将整个琅琊王氏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陛下虽未立刻下旨牵连琅琊王氏全族,但那份不置可否的沉默,以及对王彦党羽的雷霆清洗,背后的深意,已让王启峰感受到了彻骨的寒意。

那是一种温水煮青蛙般的煎熬,更是一种敲山震虎的警告。

“列祖列宗在上……”王启峰的声音沙哑干涩,如同两块粗糙的石头在摩擦,在空旷肃穆的祠堂中回荡,显得格外凄凉,

“不肖子孙王启峰,无能……致使家族蒙此大难,百年基业,危在旦夕……”

他闭上眼,一行浑浊的老泪终于忍不住从眼角滑落,砸在冰冷的青砖地上,瞬间洇湿。

脑海中,如同走马灯般飞速盘桓着当前的局势。

华儿说的对,

谢蕴那厮!王启峰心中冷笑。

在王彦事发的第一时间,此人怕是就已断尾求生,将所有与王彦有关的痕迹都抹得干干净净,甚至可能暗中推波助澜,将王彦当做挡箭牌,以换取自身的安全。

指望他援手?

无异于与虎谋皮。

陛下……这位年轻的帝王,心思深沉如海,手段狠辣果决。

他借王彦之事大做文章,清洗朝堂,其剑锋所指,分明是整个琅琊王氏,乃至所有盘根错节的世家势力!

家族,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

是抱着过去的荣光和所谓的骨气,与王彦一同沉沦,让整个琅琊王氏彻底覆灭在“通敌叛国”的污名之下?

还是……痛下决心,断尾求生,为王氏保留一丝微弱的火种,以待将来?

王启峰猛地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的光芒。

他缓缓起身,走到祠堂侧面一个极为隐秘的角落,摸索着打开了一块松动的墙砖,露出了一个黑漆漆的洞口——里面是王家历代家主存放秘密的密室。

他从中取出了一个沉重的紫檀木盒,盒子上雕刻着繁复的云纹,上着一把古朴的铜锁。

打开木盒,里面并非什么金银珠宝、传家美玉,而是几枚样式各异、材质不同的印信,以及一叠厚厚的地契、账目。

这些,代表着王家遍布全国各地的隐秘产业和盘根错节的关系网络,是王家真正的根基所在。

王启峰的目光在这些印信上一一扫过,最终,他深吸一口气,取来纸笔,在祠堂那盏摇曳的油灯下,沉吟片刻,开始落笔。

在密折中,他以王家现任家主的身份,沉痛地承认自己治家不严,察人不明,致使族中出现王彦这等叛国投敌的不肖之徒,玷污国法,有负圣恩,罪该万死。

紧接着,他笔锋一转,主动请求削去自身所有的爵位和在朝中的一切兼职,闭门思过。

并“自愿”呈报王氏在江南的田产、商铺共计良田千顷,铺面二十余间,愿悉数充入国库,以赎家族管教不严之罪,恳请陛下对王氏本家从轻发落。

这是他深思熟虑后的决定——主动请罪,以退为进。

交出部分看似庞大、实则已非王氏核心利益的产业,换取陛下对琅琊王氏本家的“宽宥”,至少,是暂时的安全。

他要用这些看得见的利益,去填补帝王心中那因“通敌叛国”而燃起的怒火,为家族争取一线喘息之机。

写完密折,王启峰仔细阅读了一遍,确认无误后,取来专用的火漆,仔细封好,又盖上了自己的私印。

他唤来守在祠堂外、跟随他数十年、忠心耿耿的老管家。

“福伯,”王启峰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立刻,将此折直呈御前,亲手交给内侍监总管王敬庸,务必请他转呈陛下。记住,不得经由任何衙门,不得让第三人知晓!”

“是,老爷!”老管家接过密折,如同接过家族的命运,双手微微颤抖,但眼神却异常坚定,他郑重地将密折贴身藏好,没有丝毫迟疑,转身便要离去。

“等等。”王启峰叫住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仿佛能穿透祠堂的墙壁,看到外面风雨飘摇的世界,

“传我的话给青州的老三,让他立刻将长子王珩,三日内送入京城,入国子监读书。告诉老三,这是家族的决定,让他莫要怨恨。”

老管家福伯身形微微一颤,端着茶盘的手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

王珩,他是知道的。

那是三老爷家的嫡长子,年方十五,天资聪颖,勤奋好学,诗词文章、弓马骑射皆有涉猎,是王家这一代少年子弟中最出类拔萃的俊才。

此刻将王珩送入京城,名为“入国子监读书”,实则为何?

福伯心中雪亮——这是以家族未来的希望为人质!

以此向陛下表明,琅琊王氏绝无二心,甘愿将最看重的子弟置于天子眼皮底下,甘受钳制的卑微态度!

“老爷……”

老管家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他跟随王启峰多年,从未见家主如此卑微过。

这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家族的骨血之上。

“去吧。”王启峰挥了挥手,打断了他的话。他的背影在摇曳的烛光下显得异常萧索,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另外,传谕族中所有子弟,即日起,无论长幼,一律闭门谢客,潜心读书,修身养性,不得参与任何外间事务。凡有敢在外生事、议论朝政者,一经查实,即刻逐出家族,永不录入族谱!”

“是,老奴遵命。”福伯深深一躬,再抬头时,已是满脸的决绝与悲怆。

他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脚步沉重,每一步都像是踏在刀尖上。

祠堂内,再次只剩下王启峰一人。

他独自站在列祖列宗的牌位前,望着那密密麻麻、承载着数百年荣耀与期盼的牌位,良久,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那叹息中充满了无尽的疲惫与无奈。

舍弃王彦,是断一指,剜去毒瘤,以求自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