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则的殿堂内,时间仿佛因这超越维度的宏伟与静谧而陷入了凝滞。联盟小队的成员们沉浸在那由无尽规则与亿万人心交织成的浩瀚景象中,心神摇曳,几乎忘却了呼吸,也暂时忘却了紧随其后踏入此地的、那充满毁灭气息的存在。
然而,这神圣的寂静并未持续太久。
一声粗重、嘶哑,仿佛砂纸摩擦金属的喘息声,打破了殿堂的安宁。
麦克·威尔逊,从那最终审判的光芒和空间切换的眩晕中强行挣脱出来。他踉跄了一步,勉强站稳,胸前的规则炸弹匣子依旧闪烁着不祥的幽光,周身那暗红色的毁灭能量虽然因之前的冲击和此地的环境压制而显得有些萎靡,却依旧如同跗骨之蛆般缠绕着他。
他抬起头,那双深陷的眼眸中,最初的震撼迅速被一种极致的、几乎要灼伤他自己的贪婪与狂妄所取代。他无视了周围那缓缓流淌的、代表着亿万生命的光之海洋,他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的铁屑,死死地钉在了那座贯穿天地的巨大石碑之上!
那石碑上流淌的无穷符号,在他眼中不再是冰冷的规则,而是力量的代码!是权柄的象征!是能够让他登临绝顶、主宰一切的终极阶梯!
“哈……哈哈哈……”他发出一连串低沉而扭曲的笑声,仿佛看到了世间最诱人的宝藏。那笑声在静谧的殿堂中回荡,显得格外刺耳和亵渎。
他猛地挺直了因受伤和能量反噬而有些佝偻的身躯,不再去看身旁残存的、状态更差的几名队员,也不再理会严阵以待的联盟小队。他像是舞台上唯一的演员,又像是面对神像的狂信徒,大步流星地朝着石碑的方向走去,脚步沉重而坚定,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疯狂。
在距离石碑尚有百米之遥时,他猛地停下脚步,仰起头,用尽全身的力气,朝着那无尽的碑体,发出了嘶哑却高亢的咆哮,声音在殿堂中激起层层回响:
“力量——!!!”
这一个词,仿佛用尽了他所有的恨意与渴望。
“唯有绝对的力量!才是横贯古今、凌驾万物之上的永恒真理!!”
他的手臂猛地挥向四周那漂浮的光团,脸上充满了鄙夷与不屑:
“看看这些!这些软弱的情感!这些无用的记忆!这些蝼蚁般的悲欢离合!它们除了带来混乱与噪音,还有什么价值?!恐惧!只有最深沉的恐惧,才是维系秩序最有效、最直接的工具!让弱者匍匐,让叛逆者颤抖,让所有不安分的念头都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化为齑粉!”
他的目光再次狂热地聚焦于石碑,仿佛在与之对话,在向其证明自己的“资格”:
“弱肉强食!优胜劣汰!这才是宇宙间最赤裸、最至高无上的法则!所有的仁慈,所有的合作,所有的所谓‘道德’,都不过是弱者用于自我安慰和束缚强者的可笑枷锁!”
他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整个石碑,拥抱那蕴含其中的力量,声音因极致的激动而撕裂:
“认可我吧!规则之源!我才是你最合格的继承者!我将用这无上的力量,扫清地球上所有的混乱与伪善,带给这颗星球……真正的、由力量定义的‘秩序’!!”
他的声音,充满了征服的欲望与毁灭一切的决绝,在这文明的圣殿之中,如同投入净水的墨汁,悍然宣扬着一条与此刻环境格格不入的、充满了霸权与冰冷的道路。
联盟小队众人面色凝重地看着他。
林野的眼神平静无波,只是在那平静之下,是对这条注定走向毁灭之路的洞悉与悲悯。
而规则的殿堂,那无尽的石碑与亿万的意识光团,对于这赤裸裸的霸权宣言,又将做出何种回应?
麦克的狂言,在殿堂中缓缓回荡,等待着最终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