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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

云海翻涌,松涛听风依旧。

自那夜三更得了秘传,孙悟空便似开了窍。七十二般变化,筋斗云,诸般妙法,一学便会,一会便精。

祂本是天地生成的灵明石猴,根骨非凡,如今更似有股无名兵煞在血脉中奔涌,催着他将那神通使得愈发狠厉刁钻!

往日里,他本‘无性’、人骂不恼、打不嗔。如今,却渐渐听得恭维,又容不得半分轻慢。

随后须菩提祖师便以‘日后必生祸端’为由,将习得神通的猢狲逐出了山门。

孙悟空百般乞求涕泪交加。祂却只是摇头神色淡漠,直至那猴头带着满腹委屈与不解,含恨离去。

须菩提祖师立于山门之外,素袍在风中轻扬,望着那一道筋斗云消失在天际尽头,目光深邃难测。

山风卷起几片残桃瓣,沾在他雪白的须臾上。

“走了……” 须菩提一声极轻的叹息,融在风里。

祂看得分明,那猴头离去时,眼中除了委屈不甘,更深藏着一丝连其自身都尚未完全察觉的凶戾与……傲慢。

——日后必生祸端,是赶下山的由头,也是祂心中的担忧。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须菩提低声吟诵,眼中却倒映着那猢狲临去时不甘的回眸,喃喃自语道。

“顽石点头,需借外力,心猿证道,必经磨难。

到底是因由我起…还是果由我种…难难难……道……最玄…”

话语方落,祂的目光转向后山那片依旧繁茂的“烂桃山”…

——群山依旧沉默,桃林依旧寂寂…

须菩提不再言语,转身,一步踏入洞中。石门缓缓闭合。

而被逐下山的孙悟空,胸中那股无名火愈烧愈旺。

离了师门约束,那心中的凶煞戾气与潜藏更深的‘五毒’词条效果,便如同脱缰野马,再难抑制!

只觉天上地下,有何处是祂去不得?有何人是祂敌不过?

这一日,孙悟空本在水帘洞中与群猴宴饮,忽有猴孙来报,说有妖魔占了花果山福地,掳去许多孩儿。

若依祂从前心性,或会先探虚实,再谋对策。

可此刻听闻孩儿被欺,那‘傲慢心’与‘嗔怒心’齐发!一股邪火‘噌’地直冲顶门!

“何方毛神,敢欺我儿孙!”孙悟空怒从心头起,更不搭话,掣出那从傲来国武库搬来的凡铁大刀,纵起云头径直寻那混世魔王去了。

不过三五回合,仗着身法诡谲,力大无穷,竟将那魔王生生劈死!

初战告捷,祂心中那点滋养出的‘凶顽胆魄’更是膨胀,只觉得这四海八荒…也不过如此!

‘贪机’念动,孙悟空见手中断刀,欲求神兵!

而孙悟空得了趁手兵器的念头一起,便如心魔缠绕,挥之不去。那‘贪机’再动,祂顿时便想起了老邻居…

——东海龙王!便直闯东海龙宫而去!

水晶宫内,东海龙王敖广见其凶威,又闻祂无什么跟脚出处!顿时想起之前旧事!

于是心头惴惴,不敢深拒。随即老龙王心头一转,又堆起笑脸:“上仙莫急,我龙宫别的不多,兵器倒是有些……”

随后更是引导去取定海神针,更是任由祂取走定海神铁,只望送走这煞星!

——只求莫要再生事端…牵连龙宫!

之后孙悟空魂勾地府,又恼恨寿限。被十殿阎罗言语隐晦一勾。便‘嗔怒’心大起!大闹地府!

十殿阎罗见其跋扈如此,顿时大喜。二一添作五,一并把生死簿推了出去。任他勾销生死簿!

……风云,已在花果山上空汇聚。而被风逐的猴子,正被数方势力牵扯着一步步走向命定的旋涡中心。

随后待到天庭招安,封了祂个‘弼马温’。

若是以往按着本性,祂或可安于这逍遥闲职。可如今长久听着被祂聚集而来的狐朋狗友、妖洞魔主的恭维声。

又遇仙官‘闲言碎语’,孙悟空再被‘慢心’一催化,只觉受了奇耻大辱!

那‘嗔怒’之火更是撩拨五脏,当即掀翻公案,打出御马监,反下天宫去了!

后来虽得了‘齐天大圣’的虚名,玉帝王母却做局使了瞌睡虫卷了蟠桃去。又在蟠桃会中的请柬使祂无份。

再被‘疑行’一催,只觉得满天神佛都在戏耍于她!

顿时‘痴功’之念大作!凭什么祂不能享用这天地精华?随后一场大闹,由此而生!

可在这五毒和自身沾染成的凶顽性子下,却做了一件天庭、道、佛二教都未预料到事情…

——孙悟空误闯兜率宫,野猢狲乱吃真金丹!

天庭‘无奈’再度征讨,巨灵神因为之前果敢勇毅再为首战先锋!

此番酣战这猴王,只觉得其凶戾之气,比之当年那魔头竟有几分神似!

想起那乱世魔头一锏断斧之威,巨灵神莽撞的心顿时一清!更是一颤!

暗道:‘此乃硬茬,不可力敌’!遂后舞动宣花斧,与孙悟空战了数合,便佯装不敌,败阵而回,动作行云流水,毫无烟火之气!

托塔天王见状顿时忿怒,又派哪吒出战。三太子火尖枪虽利,乾坤圈虽猛。

却见那猴子越战越勇,眼中破妄金瞳更是金光闪烁!打法愈发凶悍绝伦!

一身气血酣战激发之下!舞的金箍棒是虎虎生威,越发凶悍!

玉帝眼见哪吒再败,甚是满意。看着脸色阴晴不定的观世音轻轻问候着。而观世音大士无奈只得投桃报李举荐了二郎神。

而玉帝也顺水推舟同意了祂那‘孽障’侄儿出山,战凶猴!

……

——孙悟空兵败被擒,老君怒炼妖猴!

而玉帝蟠桃‘折损’殆尽,借此收紧蟠桃的口子。又打压了道教、更是借机解决了‘污点’侄儿的‘编制’问题,可谓是功德圆满。

而佛教如来却功败垂成,面对那兜率宫一屋子的金丹——和要借此发飙的太上老君…

灵猴心血付出虽重,比之金丹…也只得舍了,任由老君处置。无非…再换个…护经之人罢了…

……

八卦炉内,火舌狂舞,六丁神火煅烧着金丹之躯。

孙悟空正被烧的灼痛难当之时。就在此时——‘呼风唤雨’、‘飞沙走石’、‘抟风运海’、‘嘲风飞廉’ 数种风系大神通却悄然勾动炉中巽宫风动。

…微风乍起!

孙悟空顿时追逐着这一缕微风躲入巽宫中去,团缩猴身,借风避火!

四十九日一到,老君自信开炉,欲取金丹。

不料那猢狲积蓄已久的怒火与凶煞轰然爆发!一脚蹬翻八卦炉,跌落几块炉砖化作火焰山不说,更是将猝不及防的太上老君捽了个倒栽葱,跌得颜面尽失!

——兜率宫震动!!

——天庭…震动!!!

本因计划受挫而阴郁的如来佛祖,佛目之下见老君吃瘪,道教受辱!顿时心中大喜!

玉帝亦乐得见道祖丢脸,顺势便将这‘烂摊子’再次推给西方,急宣如来救驾!!

而在灵台方寸山,一直以神念密切关注天庭动向的须菩提,心情可谓是复杂至极。

计划出现重大纰漏时,祂揪心不已,却因身份所限无能为力。

此刻见孙悟空竟能破炉而出!心下二喜。却又陷入沉思之中。

——是继续守在三星洞静观其变?还是暗中出手,再助这徒儿一程?

祂的目光不由再次投向那片沉寂的烂桃山。‘山’仿佛也在嘲笑祂的犹豫。

最终,一声悠长的叹息在山间回荡。一丝师徒情分与莫名的愧疚下…

“罢了……”

须菩提祖师身影一晃,化作一道清光,直奔天庭而去。

然而,就在祂离去后不久——

“轰隆隆——!!!”

西牛贺洲之地,灵台方寸山后山。

那座由李付悠头颅所化的烂桃山,连同其后连绵的山脉!竟毫无征兆地……轰然倒塌!

烟尘冲天而起,弥漫整个洞天!

……

西牛贺洲之地,原佛魔战场遗址地底深处。一滴早已干涸、深埋于破碎岩层之中的血液蠕动,膨胀!

——凭空重塑筋骨!血肉!

……不过片刻功夫,伴随着一道五色玄光闪烁。一身着紫袍、身影魁梧奇伟、面容俊威如神的身影!踏碎了周身岩石,自地底一步迈出!

李付悠俯仰天地之间!那双破妄重瞳更是穿透了三十六重天,径直望向那凌霄宝殿的方向。喃喃自语道。

“戏,还没完……!”

语罢,背后金翅轻轻一振,身影便化作一道撕裂长空的金色闪电。

不再理会西牛贺洲和三十六重天的纷纷扰扰,径直朝着那南赡部洲…

——破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