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野在囚室里昏沉了不知道多久，被身体的剧痛和喉咙里火烧火燎的干渴折磨得醒了过来。他艰难地挪动了一下身体，牵动了背上的伤，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外面天色似乎又暗了下来，囚室里那盏昏黄的灯还亮着，像一只疲惫的眼睛。
看守踢踏着脚步走过来，从铁栅栏缝隙里塞进来一碗水和那个没动的窝头。“吃饭！”
林野挣扎着坐起来，靠在墙上，拿起那碗水，也顾不上脏，大口大口地喝了下去。冰凉的水划过喉咙，稍微缓解了那股灼烧感。他看着那个硬邦邦的窝头，最终还是拿了起来，一点点掰开，艰难地吞咽着。他需要体力，哪怕只是一点点。
身上的伤还在隐隐作痛，沈文昌那毒蛇般的眼神和警察挥舞警棍的画面，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他知道，这才只是开始。梁弘远不会让他好过，只会用更残酷的手段来消磨他的意志。
他现在与外界完全隔绝，不知道码头和商行怎么样了，强子是否安全，陈其庸和老刀有没有采取行动。这种一无所知的状态，比肉体上的疼痛更让人煎熬。
他必须想办法传递消息出去。
可是怎么传？看守显然都被打点过了，对他充满敌意。这间囚室更是铜墙铁壁。
他靠在墙上，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冷静思考。一定有漏洞，再严密的系统，也一定有漏洞。
他想到了每天送饭的看守，虽然态度恶劣，但似乎……只是个底层办事的，不像沈文昌那样是核心人物。也许可以从他身上想办法？
还有……放风？他不知道这里有没有放风的规定。
他需要观察，需要耐心。
就在这时，走廊尽头传来一阵喧哗和脚步声，似乎有新的犯人被押送进来。看守骂骂咧咧地过去处理。
林野心中一动，这是一个机会！他挣扎着爬到铁栅栏边，透过缝隙向外张望。
只见两个看守押着一个鼻青脸肿、穿着破烂号服的男人走了过来，打开了林野隔壁的囚室，把他推了进去。
那男人进去后就瘫倒在地，哼哼唧唧地呻吟着。
看守锁上门，骂了一句：“老实点！”便转身离开了。
走廊里暂时恢复了安静。
林野看着隔壁那个蜷缩在地上的身影，心里盘算着。这是个机会，也许能从这个新来的犯人嘴里套出点外面的情况？或者……利用他做点什么？
但他不敢贸然开口。谁知道这人是不是梁弘远或者沈文昌安排进来的眼线？
他静静地观察着。那个男人呻吟了一会儿，慢慢坐了起来，背靠着栅栏，正好和林野的位置相对。他看起来三十多岁年纪，面相有些油滑，眼神里带着底层混混特有的那种警惕和狡黠。
他似乎也注意到了林野在看他，抬起头，咧开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压低声音：“兄弟，新来的？犯什么事儿了？”
林野没回答，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那男人也不在意，自顾自地说道：“我是因为偷东西进来的，妈的，点儿背……兄弟，看你这样子，挨收拾了吧？这帮黑皮狗，下手真他妈黑……”
他开始喋喋不休地抱怨起来，言语粗俗，却带着一种市井的真实。
林野依旧沉默，但心里在快速判断。这人看起来不像伪装的，更像是个真正的惯偷。
也许……可以冒险一试？
他需要知道外面的消息，需要知道梁弘远到底进行到了哪一步。
他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对着隔壁开口：
“喂，外面的天……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