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窑厂深处的黑暗,浓稠得如同实质,只有远处零星悬挂的、摇曳的马灯投下昏黄破碎的光斑,勉强照亮脚下坎坷不平、满是碎石和湿滑苔藓的地面。空气污浊不堪,混合着陈年尘土、硝石、还有那股越来越浓郁的、令人作呕的黑暗能量与血腥的混合气味。每吸一口气,都感觉肺部像被冰冷的针扎刺。

我和中年汉子抬着那口异常沉重的木箱,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苦力队伍后面。箱子传来的震动感和那股阴冷能量,透过粗糙的木板不断侵蚀着我的手臂,让我必须分出一部分心神去抵抗,才能保持步履稳定。怀中的碎片持续传来尖锐的刺痛,像是指引,又像是警告,指向洞穴的更深处。

通道并非笔直,而是蜿蜒向下,两侧的岩壁越来越潮湿,偶尔能看到人工开凿加固的痕迹,但更多是天然的溶洞形态。越往里走,那股混乱暴戾的精神乱流就越发清晰,仿佛有无数怨魂被囚禁在此,发出无声的尖啸,冲击着我的意识。我不得不更加凝神静气,才能维持表面的麻木和平静。

沿途可以看到更多的日军士兵和黑袍人。士兵们脸色紧绷,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惧,紧紧握着手中的枪。而黑袍人则更加忙碌,他们或在岩壁上刻画着新的符文,或在关键节点埋设那些刻满符文的金属构件,口中念念有词,维持着那个束缚石椁能量的法阵。

我们被驱赶着,将木箱抬到了一处相对开阔的地下空间。这里显然被改造成了临时的核心区域。中央,那口打开的黑色石椁如同一个邪恶的心脏,不断搏动,涌出浓稠的黑暗。石椁周围,法阵的光芒明灭不定,七八个黑袍人围坐四周,全力维持。而更令人心悸的是,在石椁正前方,已经搭建起一个简陋的、由骸骨和某种暗红色金属构成的祭坛!祭坛上摆放着几件形状古怪、散发着古老气息的器物——正是老陈情报中提到的,日军搜集的“古物”!

他们果然是在准备一场仪式!利用石椁中的邪恶力量,激活那些古物?还是以古物为引,彻底释放石椁中的东西?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必须尽快摸清他们的具体计划和仪式时间!

“箱子放那边!快!”一个黑袍人指着祭坛旁的空地,不耐烦地呵斥。

我们放下箱子,不敢停留,立刻被驱赶着返回洞口去搬运下一批物资。来回几趟,我默默记下了这个核心区域的布局、守卫分布、以及那些黑袍人(尤其是袖口纹路最复杂、似乎是首领的那位)的活动规律。

在一次搬运间隙,我趁着监工的伪军不注意,假装系鞋带,蹲下身,手指极其隐秘地在地面一块松动的石头上,用指甲划下了一个极小的、只有“山魈”队员才懂的标记——代表“危险核心”和“仪式准备中”。这是我唯一能留下的信息。

就在我们搬运最后一批物资时,异变再生!

石椁突然剧烈地震动起来,涌出的黑暗能量如同沸腾般翻滚!围坐的法阵的黑袍人齐齐闷哼一声,脸色瞬间苍白,法阵的光芒急剧闪烁,眼看就要崩溃!

“稳住!注入能量!”黑袍首领厉声喝道,他自己率先将双手按在法阵核心,一股精纯而冰冷的黑暗能量汹涌而出。

其他黑袍人也急忙效仿。然而,石椁中的反抗异常激烈,那股混乱暴戾的精神力量甚至凝聚成了一道道无形的冲击,向四周扩散!

“啊!”离得稍近的几个苦力首当其冲,抱着头发出凄厉的惨叫,眼神瞬间变得空洞疯狂,竟然互相撕打起来!

日军士兵一阵骚动,枪口乱指,却不敢轻易开枪。

混乱中,我感觉到一股强大的精神冲击如同巨浪般向我拍来!我下意识地调动体内那点微弱的力量,在识海中形成一层薄薄的屏障!

“嗡!”

脑海一阵剧痛,仿佛被重锤击中,喉头一甜,险些吐血。屏障剧烈晃动,但总算没有立刻破碎。我踉跄一步,顺势摔倒在地,伪装成和其他苦力一样被波及的样子,抱着头蜷缩起来,实则暗中抵抗着那持续的精神侵蚀。

就在这时,我眼角的余光瞥见,那个黑袍首领在全力维持法阵的同时,冰冷的目光扫过混乱的人群,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他的目光……在我身上停顿了那么一瞬!

不好!他可能察觉到了我的抵抗!虽然极其微弱,但在这种能量狂暴的环境下,任何异常都可能被放大!

我心中警铃大作,立刻彻底收敛力量,甚至主动让一丝精神冲击的余波侵入,使得自己看起来更加痛苦不堪,在地上翻滚呻吟。

黑袍首领的目光移开了,重新专注于压制石椁。

危机暂时解除,但我后背已被冷汗浸透。这里不能待了!必须立刻离开!

趁着现场一片混乱,日军和黑袍人的注意力都被石椁和发疯的苦力吸引,我悄悄向洞口方向挪动。那个帮过我的中年汉子似乎也意识到了危险,跟着我一起,借助阴影和混乱的掩护,向外溜去。

我们不敢跑,只能加快脚步。眼看就要接近洞口的光亮,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冷喝:

“站住!你们两个!”

是那个伪军头目的声音!

我身体一僵,缓缓转过身。只见那伪军头目带着两个日本兵,正狐疑地盯着我们。

“干活磨磨蹭蹭,想溜?”伪军头目骂骂咧咧地走过来。

中年汉子吓得腿都软了,结结巴巴说不出话。

我知道,一旦被仔细盘问,或者被带回核心区域,我的伪装很可能被看穿!必须当机立断!

就在伪军头目伸手要抓向我衣领的瞬间,我眼中寒光一闪!一直收敛的气息骤然爆发!虽然力量微弱,但那股经历过尸山血海的杀伐意志,如同出鞘的利剑,猛地刺向伪军头目和那两个日本兵!

三人被这突如其来的、远超普通苦力的凌厉气势所慑,动作齐齐一滞!

就是现在!

我猛地一脚踢起地上的尘土,扬向他们的面门,同时拉起吓傻了的中年汉子,用尽全身力气向洞口狂奔!

“八嘎!抓住他们!”身后传来气急败坏的吼声和拉枪栓的声音!

“砰!砰!”

子弹擦着耳边飞过,打在洞口的岩石上,火星四溅!

我们不顾一切地冲出了窑厂洞口,刺眼的阳光和新鲜的空气扑面而来!但身后的追兵和枪声也紧随而至!

“分头跑!”我对中年汉子喊了一声,自己则向着记忆中南城根的方向亡命飞奔!

身后是密集的枪声和日军的嚎叫。我知道,这一次,是真的捅了马蜂窝了!整个禁区的敌人都会被惊动!

我在南城错综复杂、污水横流的巷道里拼命穿梭,利用对地形的短暂熟悉和略微强化的身体素质,一次次险之又险地避开追兵。怀中的碎片传来灼热的刺痛,不断警示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危险。

不能回窝棚!那里肯定会被搜查!

我像一只无头苍蝇,在迷宫般的南城里狂奔,体力在飞速消耗,伤势和疲惫如同潮水般涌上。绝望再次笼罩下来。

就在我几乎力竭,躲进一个堆满垃圾的死角,听着外面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准备做最后搏命时——

旁边一扇低矮的、毫不起眼的木门,悄无声息地打开了一条缝。一只枯瘦的手伸出来,一把将我拽了进去!

门迅速关上,插销落下。

我瘫软在冰冷的地上,剧烈喘息,抬头看去,昏暗中,看到的正是前几天那个救过我的、面容如同风干橘皮的老太太!

她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静静地看着我,浑浊的眼睛里看不出喜怒。

“婆婆……又……又是您……”我声音嘶哑,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

老太太没有说话,只是递过来一个破碗,里面是半碗清澈的、带着一丝甜味的井水。

我接过碗,的手还在不受控制地发抖。外面,日军和伪军的搜查声、叫骂声由近及远,渐渐消失。

我靠在冰冷的土墙上,喝着甘甜的井水,感受着体内空荡荡的经脉和怀中碎片传来的、如同余悸般的微弱搏动。

两次了。都是这个看似行将就木的老人,在绝境中给了我一线生机。

我看着她那张在黑暗中模糊不清的脸,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最终只化作一句:

“谢谢……谢谢您,婆婆。”

老太太缓缓摇了摇头,声音低沉而沙哑:

“闺女……这城,要乱了……你得赶紧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