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天天书吧!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炭窑沟山洞里的温暖是短暂而珍贵的。李大姐,这位坚毅的抗联基层指挥员,在仔细研判了我带来的情报和当前敌情后,脸色一天比一天凝重。日军显然加大了清剿力度,巡逻队和侦察机的活动越发频繁,我们藏身的这个临时伤兵站,暴露的风险与日俱增。

“鬼子像梳头发一样搜山,这里不能久留了。”李大姐在一次简单的骨干会议上低声说,洞外是呼啸的风雪,洞内是摇曳的火把和同志们疲惫却专注的脸,“我们必须向主力部队靠拢,把紫鸢同志带来的重要情报送出去。同时,也要想办法搞到药品,伤员们快撑不住了。”

转移的决定下达,整个营地无声却高效地运转起来。能走的伤员互相搀扶,不能走的由身体相对强壮的同志轮流背抬。粮食被仔细分配,每人只携带维持最低生存需求的份量。我主动分担了一些力所能及的物资,将守陵人的地图和笔记贴身藏好,那瓶早已见底的磺胺粉空瓶被我攥在手心,提醒着自己资源的极度匮乏。

我们是在一个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离开山洞的。风雪成了掩护,也成了折磨。队伍在齐膝深的雪地里沉默前行,像一条受伤却坚韧的蚯蚓,在白色荒原上艰难蠕动。我夹杂在队伍中间,感受着脚下积雪的冰冷和体内力量的微弱恢复。与同志们在一起,心中的孤独感驱散了不少,但那份沉甸甸的责任感却愈发清晰。

连续几天的跋涉,饥饿和寒冷是常态。我的异能依旧不敢轻易动用,只在一次一名小战士险些滑落山崖时,集中精神“推”了他一把,让他堪堪抓住岩缝,自己却因此头晕目眩了好一阵。那小战士回头投来感激的一瞥,我只是摇摇头,示意他快跟上。

这天傍晚,我们按照计划,准备穿越一片相对开阔的林间谷地,前往预定的接头地点。然而,就在队伍即将走出谷地边缘时,前方负责侦察的战士突然发出了急促的鸟鸣警告信号!

“有埋伏!”李大姐脸色剧变,低吼一声,“散开!找掩护!”

话音未落,谷地两侧的山坡上,猛地喷吐出密集的火舌!

“哒哒哒——砰!砰!”

机枪、三八式步枪的射击声瞬间打破了雪林的寂静!子弹如同飞蝗般扑来,打在树干和雪地上,溅起一片片雪沫和木屑!

我们被伏击了!

队伍瞬间被打散,几名同志猝不及防,倒在了血泊中。其他人迅速依托树木、岩石就地反击。枪声、呐喊声、伤员的呻吟声交织在一起。

“保护伤员!向西边树林突围!”李大姐一边用驳壳枪还击,一边声嘶力竭地指挥。

我趴在一个雪坑里,心脏狂跳,几乎要冲出胸腔。这是我第一次亲身经历如此激烈的正面战斗!硝烟味、血腥味刺鼻而来,死亡的阴影如此真切。我看到身边一个不过十六七岁的小战士,脸上还带着稚气,却咬着牙,笨拙而坚定地朝着山坡上的敌人开枪,直到一颗子弹击中他的胸口,他猛地向后一仰,眼中的光熄灭了。

巨大的悲痛和愤怒淹没了我!我不能只是躲着!

我努力压下恐惧,集中精神,尝试感知敌人的位置。伏击者人数不少,至少两个小队,占据了有利地形。我们的火力被完全压制,突围异常困难。

我的异能……我能做什么?直接攻击距离不够,范围也太小。存取物品……对了!

我看到不远处一个鬼子机枪手正疯狂扫射,压制得我们抬不起头。我咬紧牙关,将目标锁定在他身旁备用弹药的木箱上!精神力如同细丝般延伸过去——

“收!”

心念一动,那箱沉重的弹药瞬间从机枪手旁边消失!

机枪的咆哮声戛然而止,变成了卡壳的撞击声和鬼子兵气急败坏的叫骂!

这短暂的间隙,为我们赢得了宝贵的喘息机会!李大姐抓住时机,大喊:“冲过去!”

几名战士猛地跃起,一边射击一边冲向敌人阵地,试图打开缺口。

我也跟着队伍向前冲,但第二次试图收取另一个弹药箱时,强烈的眩晕感袭来,眼前一黑,差点栽倒。异能的消耗远超预期。

“小心!”旁边一个满脸硝烟的老兵一把将我拽到一棵大树后,几乎同时,一串子弹打在我们刚才停留的位置。

“丫头,别蛮干!”老兵喘着粗气,眼神却异常沉稳,“活着才能继续打鬼子!”

他的话像一盆冷水,让我冷静下来。是的,我不能轻易倒下。

战斗陷入胶着。敌人虽然暂时失去了机枪火力,但人数和地形优势依然明显。我们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惨重代价。伤员在不断增加,药品极度短缺,只能进行最简单的包扎。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风雪更大。这对我们突围既是阻碍,也成了掩护。

李大姐决定趁夜色强行突围。她组织起还能战斗的同志,组成突击小组,负责打开通道,其他人掩护伤员跟进。

突围的过程惨烈而混乱。手榴弹的爆炸声,刺刀的碰撞声,怒吼与惨叫声在夜色中回荡。我紧紧跟着队伍,用那点可怜的空间感知尽量规避危险,偶尔用异能收取近处敌人正要投掷的手榴弹(这几乎耗尽了我全部精力),为身边的同志创造机会。

在一次混战中,我被一个鬼子的刺刀划伤了胳膊,剧痛传来,温热的血瞬间浸湿了衣袖。但我顾不上包扎,跟着前面的人影拼命往前冲。

不知道跑了多久,枪声渐渐被甩在身后。我们终于冲出了包围圈,钻进了一片茂密的原始森林。

清点人数,出发时的二十多人,只剩下不到十五人,而且几乎个个带伤。牺牲的同志,永远留在了那片冰冷的谷地。药品,在突围过程中彻底耗尽了。

我们找到一处背风的山坳暂时休整。寒冷、伤痛、饥饿和失去战友的悲痛笼罩着每一个人。李大姐胳膊也挂了彩,她用雪清洗着伤口,脸色苍白,却依旧强打着精神安抚大家。

我的胳膊伤口很深,血流不止,寒冷让疼痛变得麻木。一个叫老蔫的卫生员(他原本是山里的郎中)走过来,看了看我的伤口,摇了摇头:“伤口太深,天太冷,容易烂掉。得赶紧找草药,不然……”他没说下去,但意思大家都明白。

我看着周围或坐或躺、伤痕累累的同志们,看着他们眼中同样的痛苦和坚韧,心中那股不灭的火再次燃烧起来。我不能死在这里,我还有未完成的使命。

我回想起守陵人笔记里提到过附近几种可以消炎止血的草药,根据描述和简易图,似乎在这类背阴山坡可能有分布。

“我知道……可能有几种草药……我去找找看。”我挣扎着站起来,声音虚弱却坚定。

李大姐想阻止,但看到我坚决的眼神,又看了看其他急需救治的伤员,最终沉重地点了点头:“让小石头跟你一起去,互相有个照应。千万小心,鬼子可能还在搜山。”

小石头就是那个之前被我“推”了一把的年轻战士,他腿上也有轻伤,但行动无碍。他默默地点点头,拎起一把缴获的三八式步枪,跟在了我身后。

风雪中的寻找异常艰难。每走一步,伤口都传来钻心的疼。我依靠着对植物的一点模糊记忆和微弱的感知力(或许也与“钥”对生命能量的敏感有关),在积雪和枯草中仔细翻找。小石头则警惕地注视着四周。

终于,在一处岩石缝隙里,我找到了几株符合描述的、冻得发蔫的草药。我们小心地采集下来,正准备返回,小石头突然拉住了我,指了指下方山坡。

隐约有灯光和日语说话声传来!是鬼子的搜山队!

我们立刻屏住呼吸,趴倒在雪地里,心脏提到了嗓子眼。灯光和声音逐渐靠近,似乎正是朝着我们藏身的山坳方向!

必须警告李大姐他们!

我和小石头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决绝。我们绕开鬼子的正面,沿着陡峭的山坡,拼命向营地爬去。伤口崩裂,鲜血滴落在雪地上,但我顾不上了。

赶在鬼子合围之前,我们连滚带爬地冲回了山坳,上气不接下气地发出了警报!

“鬼子来了!快转移!”

队伍瞬间惊醒,伤员被迅速扶起。李大姐当机立断:“不能原路走,往东,进黑瞎子沟!那里林子密!”

我们再次踏上逃亡之路,身后,鬼子的叫喊声和手电光已经清晰可闻。

这一次,我们能否再次逃脱?找到的草药能否挽救同志们的生命?前路,依旧是一片迷茫的风雪,和未知的凶险。

但队伍没有散,意志没有垮。互相搀扶的身影,在雪地上留下深深浅浅的脚印,向着生的希望,艰难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