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彪与秃鲁花率领的突厥联军,在青山镇这块硬骨头上崩掉了牙,折损了近四百精锐,士气受挫。
当他们调转兵锋,绕过边镇防线,如同饿狼扑入羊群般杀向晋州腹地时,情况便截然不同了。
晋州北部,除了青山镇、潜龙镇等少数几个经过李晨势力经营、武备修整的边镇外,大多数村镇的防御几乎形同虚设。低矮的土墙、稀疏的乡勇,在两千突厥铁骑面前,脆弱得如同纸糊。
联军铁蹄所过之处,如同狂风扫过麦田。
村庄被点燃,浓烟滚滚直冲云霄;来不及逃走的百姓倒在血泊之中,哭喊声、哀求声、狂笑声与马蹄声交织成一曲乱世悲歌;粮食、布匹、乃至锅碗瓢盆,一切能被带走的物资都被劫掠一空,带不走的便付之一炬。
突厥骑兵在旷野上纵情驰骋,将连日来在青山镇受挫的郁闷与怒火,尽数倾泻在这些毫无反抗能力的村镇身上。
几乎未遇任何像样的抵抗,劫掠的速度快得惊人,兵锋直指晋州府城!
消息如同雪片般飞入晋州城,每一份都带着血与火的气息。城内的恐慌达到了顶点,街道上挤满了试图向南逃难的人群,车马堵塞,哭喊震天,秩序彻底崩溃。
刺史府内,王德贵早已没了往日的官威,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在装饰奢华的大厅内来回踱步,肥胖的脸上满是油汗,嘴唇不住哆嗦。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打到这里来……”王德贵喃喃自语,抱着最后一丝侥幸看向赵主簿,“赵主簿,你……你再派人出城,去……去跟秃鲁花首领说说!本官……本官往日待他们不薄啊!私下里那些交易,他们难道都忘了?让他们去抢别处!只要放过晋州城,要什么……要什么本官都可以考虑!”
赵主簿哭丧着脸,声音带着绝望:“大人!没用了!探子回报,这次带头的是那个独眼胡彪!此人凶悍异常,根本不讲情面,一心只想烧杀抢掠!秃鲁花也听他的!他们……他们眼看就要兵临城下了!”
“胡彪……李晨……都是这些杀才!祸害!全是祸害!”王德贵气急败坏地咒骂着,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紧紧缠绕着他的心脏。
听着城外隐约传来的、越来越近的混乱喧嚣和马蹄轰鸣,看着府内丫鬟仆役也都在偷偷收拾细软,王德贵终于彻底崩溃。
什么刺史威严,什么朝廷命官,什么荣华富贵,在死亡的威胁面前,都变得不值一提!
“走!赶紧走!”王德贵猛地抓住赵主簿的胳膊,声音尖利,“快去备车!不,备马!马车太慢!把府里最值钱的金银细软打包!还有……还有春兰、秋菊那两个小美人,带上她们!快!”
王德贵此刻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逃!逃得越远越好!他甚至顾不上府库里那些堆积的税银和粮草,也顾不上满城还在指望他这位父母官的百姓,心中只剩下自己和他最宠爱的两个美妾,以及那些容易携带的财宝。
赵主簿看着状若疯魔的王德贵,心中一片冰凉,却也不敢违逆,连滚带爬地跑去安排。
刺史府后门悄然打开。
王德贵换上了一身寻常富家翁的绸缎衣服,却掩不住那肥胖的体态和惊惶的神色。
两名他最宠爱的美妾春兰和秋菊,穿着华丽的衣裙,却花容失色,瑟瑟发抖地被扶上了马背。
几名家丁护卫赶着两辆满载箱笼的马车,如同做贼般,混入混乱南逃的人流,头也不回地逃离了这座即将陷入血火的州府重镇!
王德贵甚至没有留下任何指令,没有安排任何城防,就这么将一城的军民和堆积如山的物资,赤裸裸地抛弃给了即将到来的虎狼之师!
几乎是王德贵前脚刚走,联军的前锋斥候便已出现在了晋州城北门之外。看着那洞开无人防守的城门,以及城内冲天而起的混乱烟尘,胡彪在秃鲁花身边发出一阵得意而残忍的大笑:
“哈哈哈!看到了吗?岳父大人!南人的官,就是这等废物!晋州城,是我们的了!儿郎们,冲进去!抢钱!抢粮!抢女人!”
失去了主心骨和有效指挥的晋州城,在如狼似虎的联军面前,彻底变成了一座不设防的宝库。
突厥骑兵发出震天的欢呼,如同决堤的洪水,从洞开的北门汹涌而入,一场更大规模的劫掠与屠杀,即将在这晋州的首府上演。
而此刻,李晨与刘方的援军,尚在数十里外拼命赶来。望着晋州城方向升起的更多、更浓的黑烟,李晨脸色铁青,狠狠一鞭抽在马臀上。
“加速!全速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