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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廿六章 辣意暖人间 豆香满庭芳

丰收的喜悦最终要落到实处,化作滋养家人的美味。林家的厨房从未如此热闹过,几种陌生的色彩——火红的辣椒、翠绿的毛豆、金黄的豆子——堆满了灶台,预示着即将到来的一场味觉革命。

女眷们分工合作,手脚麻利地处理着食材。

郑秀娘和二姑奶奶负责清洗那沉甸甸的豆荚,准备一大半做盐水毛豆,一小半剥出青豆备用;

江氏和李文慧则处理胡萝卜和猪骨,准备熬一锅清甜暖胃的汤;

张青樱领着几个大孩子和面,准备蒸一笼扎实的粗粮馒头。

而今日的绝对主角——那三样红艳艳的“辣果子”,则由孙氏主理。她将三种果子分装在三个竹匾里,取今日所需。看着那水灵灵的“牛角果”、“朝天果”和“小米辣”,她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这红的‘牛角果’炒肉,又好看又提味;青的‘牛角果’也能炒,更清爽些。”她一边麻利地将青红“牛角果”切成均匀的条状,一边规划着,“这‘朝天果’辣味冲,拿来炒酸辣大白菜最合适;‘小米椒’最辣,切碎了拍黄瓜、炒腊肉时放一点,准保香得不得了!”

她说得起劲,手下刀工飞快。然而,就在她切完那一小碗威力最强的“小米椒”后,异状发生了。

“哎呦!”孙氏忽然惊呼一声,举着双手,脸上又是惊奇又是无措,“这辣果子……它、它咬人!我的手像被火撩了似的,又热又疼!”

只见她的手掌确实泛起了一层不正常的红色,摸上去滚烫。厨房里的女人们和好奇围过来的孩子们顿时都紧张起来。

“哎呀,真的烫!可没见伤口啊?”二姑奶奶握着她的手,又着急又纳闷。

“这可咋办?这看不见摸不着的,怎么上药?”郑秀娘也急了。

大人们一时束手无策。就在这时,一直安静待在角落小板凳上的果果,踮着脚尖试图去够灶台上的油罐子,被她娘张青樱连忙拉住:“果果,那是油罐子,碰不得,当心摔了。”

“油油!”果果急得小脸通红,指着孙氏的手,“抹抹!呼呼,婶婶手手,不辣!”

“啊?用油抹?”众人一愣,将信将疑。但果果在“吃”上的权威早已确立,二姑奶奶当即不再犹豫,用小勺舀了点清亮的豆油,用手指蘸了,轻轻涂抹在孙氏发烫的手掌上。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那灼热的痛感竟真的迅速消退了!

果果又奶声奶气地补充:“不烫的水,洗洗。” 这次张青樱立刻听懂了女儿的意思:“果果是说,再用不烫的温水洗一下手。”

孙氏依言而行,用温水洗净手上的油渍,那火辣辣的感觉果然消失无踪,手掌恢复了原样。

“神了!真是神了!”孙氏又惊又喜,一把抱起果果,用力亲了亲她的小脸蛋,“咱家小厨神真是老天爷派来的宝贝!啥都懂!”

厨房外的男人们听到动静刚围过来,就见危机已被小果果轻松化解,不由得都松了口气,笑着摇头感慨,继续去摆放桌椅碗筷。

经此一遭,大家对这“辣果子”更是平添了几分敬畏,孙氏后续处理时也更加小心。

小插曲过后,烹饪继续。随着热油下锅,各种食材依次投入,前所未有的复合香气开始从厨房井喷式地爆发出来!

特别是一股极其霸道、浓烈滚烫的辛香瞬间爆炸开来,如同无形的气浪,席卷了整个院落,甚至飘出了院墙!

“阿嚏!阿嚏!”院子里顿时喷嚏声此起彼伏。

“嗬!这味儿!真冲!”林文柏被呛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却还忍不住伸长脖子去看。

“香!真香啊!”李文远却一脸陶醉,用力吸着气,“就是这个味儿!够劲!”

“刺啦——!” 青红相间的“牛角果”丝与肥瘦相间的猪肉片一同在热油中翻滚,爆发出浓烈的镬气辛香,肉香与椒香完美融合。

鲜白菜下锅,加入切碎的“朝天果”,再加上酸醋,一股酸爽呛辣的气息瞬间弥漫,勾得人口水直流。

拍好的黄瓜淋上酱醋汁,再撒上一点点“小米辣”碎,清爽中透出一丝尖锐的挑衅意味,让人忍不住想立刻尝一口。

腊肉丁和翡翠般的青豆米同炒,几点“小米椒”碎点缀其间,咸香之中猛地窜出一股燎原的烈火,霸道非凡。

大骨汤在另一口锅里咕嘟咕嘟地冒着泡,胡萝卜的清甜慢慢融入汤中,形成一股温和醇厚的底韵,安抚着被辣味刺激的神经。

盐水毛豆的简单咸香和青豆蒸蛋羹的嫩滑鲜美,则构成了这场盛宴中宁静温柔的角落。

各种各样的香气交织在一起,霸道地冲出厨房,弥漫在整个院落,甚至飘向邻居。

孩子们像一群被香味牵着鼻子走的小狗,围着厨房门口转来转去,不住地吸着鼻子吞咽口水。大人们也频频侧目,腹中馋虫被彻底勾起。

“开饭啦——!”

随着一声吆喝,大大小小的碗盘被端上那两张特意拼起来的大桌子。琳琅满目的菜肴几乎放满了桌面,其中最引人注目的,便是那几道带着惊艳红色的辣味新菜。

主食是掺杂着豆子和小米的杂粮饭,以及一大笼扎实的粗粮馒头。

林守业作为一家之主,首先动筷,夹了一筷子酸辣大白菜。入口先是酸爽开胃,紧接着,一股纯粹而热烈的辣意便直冲而上,让他忍不住“嘶”了一声,额头瞬间冒出一层细汗,却立刻又下了第二筷:“好!这味儿够劲!驱寒!”

有了他带头,众人纷纷伸筷。反应各不相同,却无一例外都被征服。

“哇!这肉片和红果子一起炒,太香了!比以前单用茱萸炒的香多了!”林文柏对青椒炒肉赞不绝口。

“唔!这黄瓜!又脆又爽,这点辣味恰到好处,提神!”李文远对拍黄瓜情有独钟。

“腊肉炒青豆也好吃!又咸又香又辣,太下饭了!”孩子们则更偏爱口味浓郁的菜,就着菜大口扒着杂粮饭。

不吃辣的小孩子们自有他们的天地,鲜甜的胡萝卜汤、嫩滑的蛋羹、咸香的盐水毛豆,也让他们吃得心满意足。

孙氏看着家人被辣得满面红光、额头发汗却畅快淋漓的模样,看着自己带来的新味道被所有人喜爱,心里充满了巨大的成就感和幸福感。她偷偷抹了下眼角,笑得比任何时候都开心。

这一顿饭,吃得格外酣畅淋漓。那炽热奔放的辣味,仿佛不仅驱散了身体的寒意,也点燃了每个人对生活更红火、更热烈的期盼。

饭后,大家摸着圆滚滚的肚子,看着桌上几乎被扫荡一空的盘子,意犹未尽。而那晒在院中的红色果实和金色豆子,在夕阳下闪烁着温暖的光泽,仿佛在无声地许诺着一个更加美味、更加富足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