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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星野生辰宴兼订婚仪式的消息,如同在盛京这潭表面平静的深水中投下巨石,涟漪迅速扩散至每一个角落。接下来的日子,整个京城都围绕着这场联姻高速运转。

镇北王府与江府的忙碌程度远超常人想象。纳采之礼已毕,问名、纳吉等婚前六礼在皇室关照下以惊人效率推进。王府长史与江府管事日日碰头,每一个细节都力求完美。库房不断开启,绫罗绸缎、金石玉器如流水般被精心挑选、登记造册。王府内张灯结彩,连廊下都换上了崭新宫灯,仆从们步履匆匆却面带喜气。江府之内,绣娘日夜赶工,为江月流缝制大婚吉服,每一针都浸润着家族的期许。

然而,在这片喜庆的汪洋之下,几股暗流正悄然汇聚。

北戎使团下榻的四方馆内,气氛冷凝。

拓跋乌珠屏退左右,只留副使与老臣阿古拉。她负手立于窗前,望着盛京街景,眼神阴鸷。

“林星野要订婚了……”她声音低沉,带着草原狼王般的狠戾,“倒是选了个好时候。看来,那小皇男是被舍弃了。齐太女好狠的心呐,连自己的亲哥哥都能说送就送。”

副使谨慎道:“王姥,如此一来,我们借和亲施压的策略……”

“怕什么?”拓跋乌珠猛地转身,嘴角勾起残酷的冷笑,“订婚而已,就算成了婚,难道就不能出点?林北辰不在,正是最佳时机。”她取出一枚精致的白玉小瓶,瓶身隐约可见绮罗花暗纹,“把这个,通过我们在宫里的,送到该送的人手里。告诉她们,按计划行事,给这场喜事添点热闹!”

阿古拉浑浊的眼眸深处闪过一丝复杂,终究只是更深地垂下了头。

皇宫深处,皇男寝殿。

一连数日,姜晚棠都称病不出。殿内门窗紧闭,光线昏暗,华美衣袍散落一地,器皿碎片随处可见。

他蜷缩在锦榻角落,昔日明艳的脸庞瘦削下去,眼圈乌青。林星野与江月流订婚的消息,彻底劈碎了他所有幻想。

“她不要我了……母亲不要我了,太女妹妹不要我了……连父后也不要我了……”他喃喃自语,声音嘶哑。

福顺悄无声息地走近,放下安神汤,默默收拾满地狼藉。直到清理干净,他才跪坐榻前,痛心道:“殿下何苦如此?您这样,除了让亲者痛,仇者快,又能改变什么?”

姜晚棠猛地抬头,眼中布满血丝:“那你说!我还能怎么办?!”

福顺脸上露出挣扎与决绝,凑近低语:“明路已绝,为何不搏一条生路?林世女的订婚宴,便是最后的机会!”

他取出那枚带有绮罗花暗纹的白玉瓶——“梦浮生”:“只要殿下与她有了肌肤之亲,到时候,众目睽睽之下,您失了清白,为了皇家颜面,这婚事必然生变!那北戎王也断不会娶一个被别人用过的男子!届时殿下便可嫁给林世女,留在京城,顺理成章!”

姜晚棠看着玉瓶,身体剧烈颤抖。

对远嫁的恐惧、对林星野的执念、被至亲抛弃的怨恨,交织成毁灭性的力量,吞噬着他最后的清明。

“不……不行……”他虚弱地抗拒。

福顺语气更加“恳切”:“殿下!当断不断,反受其乱!难道真要眼睁睁看着心爱之人另娶,而自己在北戎凋零吗?殿下您可知,那北戎民俗野蛮,妻死从女,姐终妹及,那老戎王如今六十岁了,您一个水灵灵如花似玉的小哥儿,不仅要伺候她,等她死了,搞不好还要伺候她的女儿、她的妹妹们!您难道想过上这样惨无人道的生活吗?放心吧!此药性温和,只会成事,绝不伤人!”

姜晚棠呼吸急促,死死盯着玉瓶。最终,对未来的极致恐惧压倒一切,他猛地夺过玉瓶,绝望的泪水滑落,从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低吼:

“好!我……拼了!”

**

镇北王府。

处于风暴中心的林星野,白日处理鸾台公务,接待使臣,与周勐、李虎商议防务。晚上回府应对道贺的亲朋,核对婚仪流程。

夜深人静时,她独自处理影部密报。

宋玦的信息越来越清晰,指向北戎使团与京城势力秘密接触。她以密语写下指令,命宋玦加派人手监控所有与北戎接触的官员府邸,尤其是与慕容皇后关系密切的宗室与重臣。

同时,她反复检查王府防卫,明哨暗岗,皆已就位。

终于,到了订婚宴这一日。

镇北王府笼罩在金色辉光中,府门前车水马龙,盛况空前。京中权贵名流几乎悉数到场,连深居简出的老亲王也都亲临。

宴会设在正堂及相连庭院。厅内觥筹交错,衣香鬓影;庭院中丝竹管弦,轻歌曼舞。侍女小侍们穿着统一吉服,训练有素地穿梭其间。

林星野作为今日主角,穿着一身正红色金线绣麒麟吉服,面如冠玉,气宇轩昂。她周旋于宾客之间,举止从容,谈笑风生。

江月流安静坐在男宾席醒目位置,由江家男眷陪同。他穿着相配的绯色长裙,墨发玉簪,温软可人。只在林星野目光扫来时,回以温顺含蓄的微笑,展现未来王姥正卿的端庄得体。

太女姜启华亲临,将气氛推向高潮。她虽只着明黄常服,储君威仪依旧令满堂生辉。

北戎使团被安排在视野佳位。拓跋乌珠面无表情地看着繁华,偶尔与副使交换冷笑。

姜晚棠也来了。他打扮得格外用心,一身艳红纱裙,金簪玉带,眉目如画,似乎想将所有光芒聚于己身。他脸上带着完美笑容,周旋于贵戚之间,言笑晏晏。只有熟悉的人才看得出那笑容未达眼底,透着一股孤注一掷的决绝。福顺如影随形,低眉顺目。

酒过三巡,气氛愈加热烈。

堂内觥筹交错,欢声如浪。林星野周旋于满堂宾客之间,正红色金线麒麟吉服衬得她面如冠玉,气度卓然。只是接连饮下的酒浆渐渐上涌,让她英挺的眉宇间染上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她正欲寻个借口稍歇片刻,一抹身影精准地拦在了她的面前。

来的是一位身着皇后宫制服饰、面容肃穆的掌事内侍。那内侍手中端着的紫檀木托盘上,稳稳放着一盏温润的白玉碗,碗中汤色清透,散发着淡淡的、与宴席酒气格格不入的药草清香。

“世女安好。”掌事内侍声音平稳无波,先行了礼,“皇后殿下见世女宴席辛劳,饮了不少酒,特赐下宫中秘制醒酒汤一盏,命小的送来。殿下嘱咐,此汤需趁热饮用,最是护养脾胃,请世女务必赏脸。”

他微微侧身,露出腰间一枚代表凤仪宫权威的青玉腰牌。

林星野目光在那玉碗和腰牌上一凝,心头警兆微生。皇后亲自赐汤,由掌事内侍送达,于公于私,于礼于情,这都是一份她无法、也不能推拒的“恩典”。

若此刻表现出丝毫犹豫或抗拒,不仅会得罪中宫,还可能成为旁人攻讦镇北王府骄矜狂妄的口实。

就在她心念电转,权衡利弊的瞬间,鸾台卫副使周勐快步近前,在她耳边以极低的声音急禀:“世女,发现北戎暗探在王府西侧角门附近鬼祟行动,意图不明!”

内外交迫!

林星野眼底寒光一闪。北戎异动关乎京城安危,远比眼前这杯不知底细的汤药重要百倍。皇后心思不明,但也不敢当众毒杀于她。她不能再在此处纠缠。

“臣,叩谢皇后殿下恩典。”她不再犹豫,压下心头那丝挥之不去的怪异感,双手恭敬地接过那盏白玉碗。汤药触手温润,气味与她记忆中宫中醒酒汤一般无二。

在掌事内侍平静无波的等待中,她仰头,将碗中汤药一饮而尽。微苦,回甘,似乎并无异常。

饮毕,她将空碗放回托盘,对那内侍微微颔首:“有劳中官。”

随即,她立刻对周勐下令,语气斩钉截铁:“周副使,你亲自带一队人,立刻去西侧角门详查,若有异常,即刻拿下,不容有失!”

周勐领命,毫不迟疑地转身,迅速点齐人手离去。

支走了林星野身边最得力的护卫,远处的姜晚棠紧绷的心弦骤然一松,几乎要软倒。

他强撑着最后一丝气力,几乎是逃也似的,迅速消失在喧闹的人潮之后。

林星野处理完北戎暗探的紧急军情,心下稍安。最初的片刻,那醒酒汤似乎确实有些效用,让她翻涌的酒意平息了几分。

然而,这平静不过维持了短短数十息。

一股完全陌生的、灼热的气流,毫无预兆地自她丹田深处猛地炸开!

如同被点燃的野火,凶猛地窜向四肢百骸,所过之处,经脉仿佛都被一种酥麻而空虚的渴望占据。这感觉与醉酒的头重脚轻截然不同,是那种被药物强行诱发、猛烈而原始的悸动!

她脸色骤变,立刻意识到那碗“醒酒汤”有问题!

冰冷的怒意与杀意瞬间冲上头顶,但随之而来的,是更凶猛、更无法抗拒的药力浪潮。

眼前的灯火开始晃动、重叠,宾客们的谈笑声变得模糊而遥远,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水幕。身体深处涌起一阵阵难以启齿的空虚与悸动,让她双腿发软,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呼吸不由自主地变得灼热而急促。

“世女?!”身旁一名侍从察觉到她的异样,见她脸色潮红,身形微晃,连忙上前搀扶。

林星野强咬着舌尖,利用那一点刺痛维持着最后一丝摇摇欲坠的清明,从牙缝里挤出命令:“扶我……去厢房……快!”

她必须立刻离开这众目睽睽之地,绝不能在满堂宾客面前失态,酿成无法挽回的丑闻!

侍从不敢怠慢,连忙半扶半架着她,快步向宴会厅后方那排供宾客临时休息的厢房走去。

行至一处灯光相对昏暗、人迹罕至的回廊拐角,早已在此焦灼等候的姜晚棠如同鬼魅般再次出现。

“星野?!你怎么了?”他脸上带着一种精心排练过的、混合着震惊与关切的表情,语气急促而不容置疑,“定是酒气发作了!前面人多眼杂,这边有间静室,快扶她进去歇息!”

他嘴上说着,手上动作更是迅捷,几乎是强行从那名侍从手中“接”过已然意识模糊、身体滚烫的林星野,与福顺一起,几乎是半抱半拖地,将她快速带进了那间早已安排妥当、燃着诡异甜香的房间。

“砰”的一声轻响,房门在他身后被紧紧合拢,甚至传来了落栓的细微“咔哒”声。

房间内,红烛高燃,光线暧昧。

一股甜腻得发齁的、夹杂着奇异花香的熏香气息弥漫在空气中,与林星野身上因药物而散发出的、愈发浓郁的温热体香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头脑发昏的窒息感。

林星野躺在那张铺着柔软锦褥的床榻上。银灰色的吉服领口早在无意识的挣动中松散开来,她墨色的长发凌乱地铺散在枕上,更衬得那张平日冷峻的面容此刻俊逸惊人。

那双总是清冽锐利的眼睛紧闭着,偶尔因体内难耐的燥热而微微睁开,眸子里也只余下被原始欲望支配的、茫然失焦的渴求。残存的意志如同狂风中的残烛,在她心底最深处闪烁着微弱的、愤怒与屈辱的火光,却根本无法抵御那汹涌的药力。

姜晚棠站在榻边,看着眼前这轮他肖想了多年、如今终于触手可及,却是因为如此不堪手段而得以靠近的“骄阳”,心脏狂跳得几乎要炸开。

极致的恐惧与一种病态的、扭曲的狂喜交织在一起,让他浑身都在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栗。

他比林星野年长,在这吃人的深宫中见识过太多龌龊与算计。他比谁都清楚,一旦迈出这一步,就再无回头路。

这不仅是在赌林星野的反应,更是在赌皇室的颜面,赌他自己的性命。

但他没有退路了。

远嫁北戎的恐惧像毒蛇缠绕着他的心脏,而对林星野那份早已扭曲变质的痴恋,则是点燃这疯狂行为的最后一把火。

“星野……”他喃喃着,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哭腔,充满了卑微的祈求与孤注一掷的绝望,“你看看我……求你看看我……”

他伸出手,指尖冰凉而颤抖,带着无比的惧意,却又异常坚定地,抚上她滚烫得吓人的脸颊。

那灼热的温度,仿佛瞬间烫伤了他的指尖,却也彻底引燃了他心底压抑多年的、黑暗而炽烈的占有欲。

在药力的支配下,林星野无意识地追逐着那一点冰凉的慰藉,微微偏头,将脸颊更深地埋入他的掌心,发出一声细碎而难耐的声音。这无意识的亲近,如同最烈的火焰,将姜晚棠脑中最后一根名为理智的弦彻底烧断。

他不再犹豫,俯身下去。颤抖的、带着咸涩泪水的吻,如同雨点般,带着一种献祭般的虔诚与疯狂,落在她光洁的额头、紧闭的眼睑、挺秀的鼻梁……最终,带着仿佛用尽全身力气的决绝,覆上了那因情动而微微开启的唇瓣。

起初只是生涩而怯懦的触碰,但在感受到身下人那微弱却真实的、源于本能的回应后,这个吻变得深入而急切,充满了绝望的索取,仿佛要将彼此的灵魂都吞噬殆尽。

他的手指,笨拙而急切地摸索到自己繁复的衣带盘扣。

吉服、内衫……一件件属于他的衣物被剥离,散落在地,露出他相较于林星野而言,显得单薄而白皙的身体。

烛光下,他微微颤抖着,如同等待献祭的羔羊,将自己彻底袒露。

他伏在她耳边,用带着泣音的、破碎的语调,一遍遍重复着卑微的祈求:“星野……要了我……从此我就是你的人了……只是你一个人的……求你……”

他的所有动作,都充满了讨好的意味,试图取悦,却又因巨大的紧张和生疏而显得笨拙。

他始终记得彼此之间那道不可逾越的鸿沟——即便是在他主动设计的这场荒唐中,他献上自己,也依然是她身下最卑微的臣服者,祈求着她的垂怜。

林星野的意识在某一刻几乎要被彻底吞没。然而,就在那最关键的时刻,她脑海中猛地闪过姜启华沉静的脸,闪过江月流温顺的眼眸,闪过母亲林北辰威严的身影……一股强大的、源自血脉和责任的意志,如同冰水浇头,让她骤然获得了一丝短暂的清明!

她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猛地屈膝顶开身上的人,同时右手成爪,带着凌厉的风声,狠狠扣向姜晚棠脆弱的咽喉!

这一击,快、准、狠!完全出乎姜晚棠的意料!

“呃!”姜晚棠被这突如其来的反击扼住呼吸,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所有意乱情迷瞬间被死亡的恐惧取代!他徒劳地挣扎着,却无法撼动那只虽然颤抖却依旧充满力量的手。

林星野半撑起身子,骑跨在他身上,银灰色的衣袍松散,墨发披泻,脸色潮红,呼吸破碎,那双被欲望和怒火烧红的眸子,此刻却如同盯住猎物的猛兽,带着冰冷的杀意,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你……敢……算计……我?”她一字一顿,声音嘶哑破碎,却字字如刀,带着毋庸置疑的支配与审判意味。

纵然身陷囹圄,体力不支,她依旧是那个能于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的镇北王世女!这份刻在骨子里的强势与力量,绝非区区药物能够完全剥夺!

姜晚棠被她眼中毫不掩饰的杀意吓得魂飞魄散,涕泪横流,从喉咙里挤出破碎的声音:“唔……唔……”

林星野目眦欲裂,骨骼分明的手指逐渐攥紧,只要再用力一点,姜晚棠脆弱的脖颈就会被她碾碎。

“要了我……或者,杀了我……”

剧烈的疼痛侵袭了姜晚棠的心神,他的美眸中留下清泪,樱唇却向上弯起,眼中澎湃着绝望和不顾一切的光芒。

“你们都不要我了,让我去伺候北戎人,不如让我去死……杀了我吧,星野,让我死在你的手里,我也死而无憾了……倘若你不要我,我也会一头撞死在这里,到时候所有人都会说你歼杀皇男,我就是要拉着你一起——和你一起,手拉着手,下地狱!!”

她无意识地抓住他散落的鬓发,无视他被撕扯头发之后疼痛的尖叫,将他的脸狠狠地向床角砸去,砸得头破血流之后,再拉向自己,让他满含泪水的眼睛与自己对视。

愤怒与药力一步步侵蚀着她的理智,她高高在上地俯视着身下这个已身无寸缕的男子,看着他濒临死亡时水润的嘴唇与泛红的肌肤,破碎的呻.吟与压抑的喘息从喉间不断从他的逸出,与那甜腻得令人作呕的熏香死死纠缠在一起,散发着致命的诱惑。

她目眦欲裂,声音凶猛如厉鬼,低哑声音中透露出某种来自骨髓深处的恶意,附身在他的耳畔低语:

“这么着急献身么,你这个……贱人。”

姜晚棠被她打得满头是血,几乎失去了理智,疼痛和熏香的药力同时对他起着作用,面对如此辱骂,他竟感到一丝异常的兴奋,此时此刻他再也不要什么礼义廉耻,不要什么皇家体面,不要什么清白名声。

他发出靡乱的笑声,身体不顾一切地贴上她,放肆地说道:“是,我就是个贱人,你把我当成通房也好,小倌也罢,使用我吧,支配我吧,星野,星野……唔!”

她依旧是那个无形的支配者,即便在药物作用下失去了清醒的意志,那份根植于血脉和实力的强势,依旧贯穿始终,主导着这场荒唐的节奏。

而他,即便是这场阴谋的发起者,是主动的献祭者,他的每一个眼神,每一次触碰,甚至每一次呼吸,都充满了深入骨髓的卑微、恐惧与祈怜,仿佛在侍奉一位随时会醒来、并降下毁灭性雷霆之怒的神只。

烛泪缓缓堆积,如同凝固的血色珍珠。

林星野的体力非凡,而姜晚棠只是一个身骄体软的男子。起初,在欲望的驱使下,他拼命地讨好着她、服务着她、迎合着她,但很快他就失去了掌控,如同被卷入滔天的波浪中,无法挣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席卷操控,被凶猛地拍打在岸上,或是淹入窒息的水面之下。

再到后来,他的体力已经彻底耗尽,可那波涛却不由他叫停,他挣扎得想要浮出水面,可却被一巴掌按入窒息的波涛之中,几乎要断过气去,他拼尽全力地释放爱意,可得到的只有扑面而来的恶意。

他没想到自己处心积虑,朝思暮想,用尽手段释放出的竟是一头彻底失控的恶兽,那个一直以来如阳光般的灿烂的人竟然隐藏着恐怖的恶意,让他逐渐感到惊惧,感到遍体生寒。

他期盼已久的初次不是美妙的体验,而是一场彻底的剥夺——伴随着来自灵魂的歧视、语言的辱骂和肢体的暴力。这根本不是他想象中的两情相悦,而是一场单方面的惩戒。

姜晚棠尖叫着、哭泣着、央求着,他后悔了,他不该这么做的,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他的声音从愉悦逐渐变成嘶哑的尖叫,到最后变成奄奄一息的求救。

他不仅失去了清白,更彻底失去了得到她尊重的资格。

不知过了多久,当室内那令人面红耳赤的声响渐渐微弱下去,最终归于一种诡异的平静——

姜晚棠彻底昏死了过去。

浑身汗湿如同从水里捞出来的林星野强撑着坐起身,面色阴沉如厉鬼。迷药的余威仍在体内肆虐,她只觉得天旋地转,四肢百骸都泛着诡异的酥麻。但她没有犹豫多久,就快速整理起自己的腰带。

房门外,由远及近,传来了纷沓而至的脚步声!

以及福顺那刻意拔高的、充满了“惊慌”与无力阻拦的呼喊:“太女殿下!江御史!江小哥!诸位大人!使不得!此处……此处真的不便打扰啊!”

“滚开!” 姜启华那冰冷彻骨、蕴含着滔天怒火的声音,如同九天惊雷,悍然炸响在门外。

下一秒——

“轰!!!”

厚重的房门被人从外面以千钧之力猛地踹开!坚固的门栓应声断裂,木屑纷飞如雨!

姜启华首当其冲,立于破开的门扉之间。她面沉如水,那双凤眸之中燃烧着足以焚毁一切的烈焰,周身散发出的凛冽寒意与威压,让这间暖腻的密室瞬间如坠冰窟!

她的身后,跟着脸色惨白如纸、浑身颤抖得如同风中落叶、几乎要靠其母搀扶才能站稳的江月流;面色铁青、目眦欲裂、仿佛瞬间苍老十岁的江卓然;焦急万分、手已按上刀柄的李虎;以及……被福顺“恰到好处”引来的、包括眼神中闪烁着毫不掩饰的讥讽与看好戏兴奋的北戎副使在内的数名位高权重的宾客!

所有闯入者,都被眼前这不堪入目、冲击力极强的景象,震得神魂俱颤,僵立当场——

满室狼藉,空气中弥漫着事过后特有的、甜腥而黏腻的气息,与那未散的诡异绮罗花香混合,令人闻之欲呕。

床榻之上,锦被凌乱,姜晚棠浑身是血,似乎力竭昏睡,衣裙散乱在地上,墨发披散,裸露出的肩颈、锁骨乃至手臂上,布满了触目惊心的暧昧红痕。他躺在那里,如同一尊被强行玷污、夺去了所有光芒的破布娃娃,呈现出一种脆弱而又惊心动魄的、被摧折后的美感。

而林星野,则面容冷漠地穿着自己的衣服,浑身散发着恐怖的低气压和爆烈的怒火。

这精心设计、不堪入目的一幕,如同最恶毒的讽刺,狠狠抽在在场每一个人的脸上,更抽在了整个大齐皇室与镇北王府的颜面之上!

死寂。

令人窒息的、仿佛连时间都凝固了的死寂。

江月流看着未婚妻主,那双杏眼中的光芒彻底碎裂,他喉头一甜,猛地用手捂住了嘴,压抑的呜咽声从指缝中漏出,身体一软,彻底晕厥在江御史怀中。江卓然老泪纵横,死死抱住男儿,看向姜晚棠的眼神,如同在看一摊令人作呕的秽物。

北戎副使的嘴角,难以抑制地向上勾起,露出了一个充满嘲讽与计谋得逞意味的冰冷笑容。

姜启华的目光,如同万年不化的玄冰铸就的利刃,先是在林星野的状况上死死停留了一瞬,眼底深处是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火山喷发前的心痛、暴怒与毁灭一切的冲动!

随即,那目光带着碾碎一切的威压与毫不掩饰的杀意,如同实质的刀锋,缓缓地、一寸寸地,剐向那个已经昏死过去的罪魁祸首!

她的声音,冷得仿佛来自九幽炼狱,带着宣判般的重量,一字一句,砸碎了这令人窒息的死寂:

“姜、晚、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