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这话一出，整个办公室都安静了。
“勾结外人”可不是能随便说的，几个厂领导顿时脸色发白。
轻工局领导清了清嗓子：“小曹，注意态度。”
曹坤摊手：“领导，广交会是干什么的？”
永久牌厂长板着脸：“当然是挣外汇。”
曹坤看着他：“你们一辆车挣多少？”
永久牌：“也就十几块。”
曹坤笑了笑：“卖给咱们自己人，一辆车一百八往上，还得凭票。卖给外商，几十块就出手。永久牌，这什么意思？”
“咱们老百姓还不如外商？”
“你给我解释解释。”
永久牌厂长表情一变：“我这是为国家挣外汇。”
曹坤冷笑：“好一个挣外汇。”
“我这儿，卖给老百姓一百多，厂里工人买，八十块，不用票。”
“卖给外商，一辆一千块。你算算，我一辆车能抵你多少辆？”
“账都不会算？”
“还跟我争？这才叫挣外汇，我卖一辆，顶你几十几百辆。”
“说我抢生意？”
“行，我不卖了，你们去。看你们用多少资源才能挣来一千万外汇。”
曹坤一挥手，语气坚决。
现在他根本不怕。
他已经证明了自己的能力，证明了自己挣外汇的本事。
他一个人，抵得上所有大厂的贡献。
曹坤厉害吗？
听到这话，永久牌等几个大厂的人脸色更加难看。
领导们心里默算一下，也明白了许多。
“小曹，你的功劳我们已经上报了。现在的问题是，这些厂占用了大量资源，车卖不出去怎么办？”
“这些资源总不能浪费吧。”
“小曹，你说是不是？”
曹坤面无表情：“第一，我没有硬拉外商买我的车。”
“人就在那儿，你们不服，自己降价去卖，甚至白送我也管不着。”
“你们有本事把人拉走，我绝不干涉。”
永久牌等几个大厂的领导都面红耳赤，被曹坤说得无地自容。
凤凰厂厂长勉强笑着：“曹坤同志，你这话说的，我们这不是想请你出个主意嘛，怎么还动气了？”
曹坤指了指自己脚下：“我站着，你们坐着。”
“有本事做事的站着，没本事只会找领导的坐着。”
“你们跟我说，这是请我出主意？”
“都是厂长，你们比我高一等？”
“还有，说话阴阳怪气做什么？这么会说，卖车去啊？”
曹坤毫不留情面，令一众厂领导愈发愤慨，面红耳赤。轻工局的几位领导也不由得摸了摸鼻尖。
曹坤继续开口：“领导，一出事就找你们要办法，这算什么本事？”
“选他们当厂长，难道是让他们坐吃等死？是要他们解决问题，带着工厂越办越红火。”
“连问题都解决不了的厂长，街上随便拉个人都能干，何必要他们？”
这番话让几位大厂厂长神色骤变。
他们背后各有靠山，才能坐上今天的位置。可曹坤这几句话一旦传开，上面定会给他们扣上“无能”的帽子。即便职位保得住，以后的升迁之路也基本断了。
轻工局领导们表情也严肃起来，看看这些厂长，又看向曹坤：“小曹，现在不是争论的时候。你先说说，眼前的问题怎么解决？”
曹坤一摊手：“降价呗，这还不简单？我建议把车卖给咱们自己老百姓。你们那些车型都过时了，以后是龙凤车的天下。就算降价，买的人也有限。可老百姓不一样，很多人还没车，不如降价卖给他们。”
“另外，你们可以仿造龙凤车，但不准用‘龙凤’这个牌子。”
“我要做的是品牌，你们谁也不许给我砸了招牌。”
永久牌厂长冷笑：“你让我们仿造？我永久牌子比你响亮，凭什么用你的？”
曹坤不屑地瞥他一眼：“我不让仿，你们就不仿了？”
“做事动动脑子。人家辛辛苦苦开发的新产品，卖得好了，你们仗着资源雄厚就仿冒，把原创逼死。”
“好，原创死了，你们倒是自己创新啊？你们创新了吗？”
“长此以往，谁还愿意动脑筋搞创新？没有创新，我们早晚被外国人甩在后面。”
曹坤的话掷地有声，轻工局领导们脸色都变了。他们想起过去国内不少名牌，就是因为无序竞争、互相抄袭，最终内耗而死，然后被国外品牌超越。以前一直不明白原因，现在终于懂了。
几位领导对视一眼，都认为这事必须上报。不然以这些大厂的行事作风，肯定会仿制龙凤车、恶意打压。真把龙凤搞垮了，损失的外汇可不是小数目。更何况曹坤说得对，别人辛苦创新，你们一声不吭就拿去用，以后谁还愿意投入研发？
这种风气，必须刹住。
轻工局领导最终拍板：“行了，曹坤说得在理。你们的车，就降价卖给老百姓吧。”
“领导……”永久牌厂长还想争辩。
领导面无表情地瞪了他一眼：“只会拿别人的成果用？我儿子才三岁。如果当厂长只需要抄，那我建议让我三岁的儿子来干，反正谁都能做。”
永久牌厂长等人顿时脸色惨白，浑身发抖。
“你们先走吧，曹坤留下。”
这群大厂领导，实在是不像话。以前不觉得，如今有曹坤作对比，领导们顿感这些大厂太不争气，语气也冷了下来。
随着轻工局领导一挥手，各厂领导虽有不甘，也只能陆续离开。
曹坤留在原地，重新坐下。领导让人给他倒了杯水，开口说道：“小曹，你刚才那番话很有见地，说得很好。”
曹坤笑着回答：“领导您想，我辛辛苦苦把图纸设计出来，产品刚火，一下子就被其他厂仿造了。我们只是个小厂，怎么跟他们竞争？到头来，工人加班加点做出来的东西，反而被仿造的打败。您说，以后谁还愿意创新？要是大家都等着抄，这些厂还有什么未来和活力？”
领导点头：“你说得对，这一点我们以前确实没重视。这次你做得不错，听说已经卖出十万辆了？你们库存还有多少？”
曹坤答道：“不到三万。”
领导有些着急：“这么少？收了钱交不出货，别人会闹的。”
曹坤神情轻松：“钱都收了，还怕闹吗？”
领导皱眉：“可不能耍无赖。”
曹坤笑道：“您放心，货肯定给，但给谁先、给谁后，还是可以安排的。谁对我们态度好，谁就能早点拿到。”
领导追问：“什么叫态度好？”
“就是对我们龙国友好的。”
话音一落，在场的领导们全都震惊地站了起来。
曹坤继续解释：“我打算打造一个民族品牌，叫‘龙凤’。将来，我希望外国人一提起自行车，首先想到的就是‘龙凤牌’。我们要走高端路线，只卖贵的、不卖便宜的。这样也能带动其他自行车销售，因为一旦顾客习惯了我们的产品，就会信任龙国制造，甚至以用我们的产品为荣。”
领导们一时有些跟不上他的思路，但也大致明白他的意图——这已经不只是一个厂的发展，而是国家层面的战略布局。
轻工局领导示意关上门，让曹坤继续讲下去。
曹坤便接着说道：“品牌形象绝不能坏，必须坚持做精品。只有做精品，才能让外国人竖起大拇指，我们才能成为行业王牌，才能制定规则。”
领导让秘书详细记录，又问：“那你接下来有什么计划？需要什么支持？”
曹坤认真说道：“首先，龙凤厂要扩大，升级为制造厂。我的设想中，它不只是一个自行车厂。自行车本身技术含量不高，更新快，容易被仿造，这条路走不长远。”
领导们纷纷追问：“那怎么办？”
曹坤郑重回答：“只有技术领先，才能引领潮流。您看那些外国技术，总是走在前面，让人追赶——这才是我们的方向。”
领导赞许道：“是这样。”
曹坤接着说：“龙凤自行车的第三套设计方案已经完成，因此我们不必忧虑。等到仿制者达到一定规模，我们就推出第二代产品，实现产品的更新换代。这样，我们的老客户很可能再次购买更美观的龙凤自行车。”
“而那些费尽心思仿造我们自行车的外国厂商，必然会大量生产第一代产品。当我们推出第二代时，他们如何与我们竞争？”
“等他们终于研发出第二代，我们早已推出第三代……”
“唯有始终领先，才能让他们望尘莫及。通过这种方式，龙凤自行车将持续主导市场，建立起不可撼动的品牌地位。”
“让人们一提到自行车，首先想到的就是我们龙国的龙凤牌。”
领导们被曹坤描绘的壮阔蓝图深深打动，情绪激昂。
曹坤强调：“因此，我们必须坚决维护龙凤品牌，对任何损害品牌的行为予以严厉惩处。”
“其次，我们需要扩大生产规模，并希望领导层能为我提供更多的研发人才支持。”
“此外，我不希望受到不必要的干扰。研究工作中断一天，可能导致我们落后数十年，相信各位领导能够理解。”
轻工局的领导们陷入沉默，他们明白曹坤要求自主权的合理性，但如此重大的战略布局也不能完全由个人掌控。
曹坤笑着补充：“我的意思并非拒绝合作，而是希望派遣真正办实事的人员。如果有人不仅不提供帮助，反而拖慢研究进度，这是我无法接受的。”
领导们顿时释然：“曹坤同志请放心，在人员选拔上我们会严格把关。同时，我们会派出督导组专门监督，确保不会影响您的研究工作。”
曹坤满意地点头：“稍后我将引荐两位关键人物，他们对我们的战略布局至关重要。”
领导们表现出浓厚兴趣：“哦？是哪两位？”
曹坤略显迟疑：“这个……他们的家庭成分不太理想，还请领导们谅解。”
轻工局领导们先是皱眉，随即表示理解。
不久，娄老板和安娜在翻译小赵的陪同下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