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天天书吧!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然而,余山脸上的笑容却僵住了,那沉重的复杂感再次浮现。

他避开宝尔灼热的视线,喉结滚动着,艰难地挤出话语:“宝尔同志,医疗舱的数据……它显示……”

余山的声音低沉下去,如同铅块坠入深海,“你的身体……生命线粒体耗尽了,只剩下不到一年。”

每一个字都像冰锥刺入宝尔的狂喜。宝尔的笑容凝固在脸上,眼中的火焰骤然一暗,仿佛被泼了一盆冷水。

他踉跄后退,撞到冰冷的医疗舱壁,那金属的寒意瞬间穿透单薄的衣衫,直抵心脏。一年?这刚刚夺回的自由,竟被标上了倒计时!

他低头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那曾握紧铁镐、挥舞红旗的掌纹间,如今只剩下残酷的期限。

但下一秒,宝尔猛地抬起头,眼中的阴霾被更炽烈的光撕裂。

他攥紧拳头,指甲深陷掌心,那刺痛感唤醒了沉睡的意志。

他直视余山,声音不高,却如钢铁撞击般铿锵:“一年?足够了!”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战场上战友倒下的身影、铁路工地上千人合唱的《国际歌》。

他挺起胸膛,那残破的肺部吸入的空气仿佛带着硝烟与冻土的气息。“钢铁,是在熔炉里炼成的,不是靠岁月堆积的。哪怕只剩一天,我也要用这双腿,再为理想铺一寸铁轨!”

“我害怕的不是死亡,而是没有意义的苟延残喘,如果能死在为布尔什维克奋斗的征程上,这对我而言是最大的慷慨!”

窗外的海风呼啸而入,卷起他额前的乱发,那咆哮声不再象征吞噬,而是冲锋的号角,在他重新燃烧的血液里震荡不息。

余山第一次被震颤了,那震撼并非来自怜悯,而是源于一种近乎蛮横的生命力——一种明知终点在望,却要将每一寸血肉都锻造成火种,点燃黑暗的生命力。

他眼前的宝尔,哪里像一个垂死之人?

那挺直的脊梁,那燃烧的目光,分明是冲锋号吹响时、刺刀出鞘的战士!

余山仿佛看到冻土荒原上那个挥舞铁镐的青年,看到硝烟弥漫的战壕里那个永不后退的身影。

那些画面与眼前这个在死亡倒计时下依然挺立如松的男人重叠在一起,凝聚成一种超越血肉的、钢铁般的意志图腾。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这样傻的人?

这样做能有什么回报?

是金钱?还是权利?亦或是那虚无缥缈的荣誉?

他到底为了什么?

这个问题,余山在直面宝尔双眼的时候,明白了。

答案早已在宝尔掷地有声的话语中昭然若揭:为了理想!为了那片冻土上延伸的铁轨,为了那面硝烟中不落的红旗,为了千千万万挣扎在黑暗中的同胞能够沐浴在布尔什维克带来的光明之下!**

那是一种超越了个人存亡、超越了物质回馈的至高信仰,一种将渺小个体融入宏大历史进程的终极价值。

宝尔不需要回报,他本身就是那信仰锻造出的、最纯粹的钢铁!

他的存在,他的燃烧,他即将在有限生命里迸发出的每一分光和热,就是这信仰最壮烈的证明!

从宝尔这里,余山似乎看到了多少年前曾经属于自己国家的那无数个宝尔。

他们抛头颅洒热血,无视生死,为了自己的信仰与人民,用鲜血和汗水践行自己的信仰。

他们是无数个宝尔,属于龙国的宝尔。

余山沉思之际,宝尔却将目光看向了余山。

“原来您长这个模样,房东同志,”宝尔微笑着看着他说道。

“和你想象中的一样吗?”余山问道。

宝尔摇了摇头,“有些不太一样,从您的自我介绍来看,我想象中的你是一位身体壮硕充满威慑力的存在。”

余山笑了笑,“既然能看到了,是时候带你见见其他客人们了”。

保尔一听,眼睛微微一亮,“也是和我一样来自不同世界的人吗?”

余山点了点头,转身带着宝尔朝着楼下走去。

“对了,房东同志,我什么时候能回去?如您所说,我的生命已经所剩无几,所以我想抓紧时间,做一些有意义的事。”宝尔忽然说道。

余山一愣,想了想道:“我算一下,如果你着急的话,可以用蓝蓝的钥匙,他的应该充好能了,不过我得和他说一声。”

“好,希望能尽快一些,麻烦您了房东同志,您给了我很大的帮助,可是我却没什么能够回报您的,”宝尔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余山摆了摆手:“该给的报酬你已经给过我了,是任何金钱或者物品都难以比拟的精神食粮。”

宝尔跟在余山身后,好奇的用眼睛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他还是第一次亲眼看到与余山所在的世界,楼梯里明亮的灯光,奢华的地毯,造型精致的各种装饰。

每一步踏在柔软的地毯上,都传来一种奇异的缓冲感,仿佛踩在云朵上,与他记忆中故乡那坚硬冰冷的土地截然不同。

灯光从天花板的吊饰中倾泻而下,折射出水晶般的光晕,刺得他微微眯眼,却又忍不住贪婪地捕捉每一个细节——墙壁上挂着的抽象画作,线条扭曲却充满张力;

角落里摆放的金属雕塑,冷峻的棱角在光影中跳跃。

这些物件陌生得如同异世界的符号,却在他重获光明的双眼中激起涟漪般的震撼。

楼梯盘旋向下,宝尔小心翼翼地扶着光滑的木质扶手,指腹传来冰凉而细腻的触感,让他想起钢铁的纹理,却又少了那份粗粝。

他尝试着加快脚步,双腿的肌肉记忆在复苏中带着一丝生涩的协调,每一步都像在重新学习行走的艺术。

他渴望见到那些“不同世界的人”,仿佛每一个新面孔都是一扇窗,通向未知却可能相似的信仰战场。

下到一楼,宽阔的厅堂豁然开朗。

巨大的落地窗外,城市夜景如星河铺展,霓虹闪烁的车流织成光带,宝尔被这景象钉在原地,呼吸一滞。

这与他记忆中风雪肆虐的荒原、硝烟弥漫的战壕如此迥异,却同样壮阔得令人心悸。

厅内,暖黄的壁灯勾勒出沙发群的轮廓,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咖啡香。

余山停下脚步,指向不远处:“看,他们在那儿。”

宝尔循声望去,只见几个人影散坐在沙发间,绾绾坐在吧台前玩游戏,妃萱抱着余地正看童话书,蓝蓝专注的坐在钢琴前,酝酿着琴意,周长安正坐在一旁的书桌前,看着医学资料。

看到宝尔的出现,几人都将好奇的目光看了过来,露出了善意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