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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都市言情 > 青帮最后一个大佬 > 第288章 醉生梦死就是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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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市的夜晚,总是比天津卫其他地方沉睡得更晚,也更加光怪陆离。呛人的烟草味、劣质脂粉的香气、食物腐败的酸馊气,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属于黑夜的欲望气息,混杂在潮湿的空气里,构成了这片地界独特的味道。

黄包车夫们扎堆在 “逍遥天” 对面的墙根下,棉帽檐压得低低的,嘴里呵出的白气在路灯下散成一团雾。他们偶尔交头接耳,说的无非是哪个阔佬今晚又在 “逍遥天” 摆了几桌,哪个花魁又被赎了身,眼神却总忍不住瞟向那座雕梁画栋的门楼。

门楼正中挂着鎏金的 “逍遥天” 匾额,两侧的立柱上雕着缠枝莲,莲瓣间还嵌着细碎的彩色玻璃,灯光一照,竟透出几分妖冶的光。

门口的伙计阿杜正忙着招呼客人,他穿着浆洗得发白的青布长衫,腰间系着块油布围裙,见一辆黑色轿车停在门口,赶紧小跑过去拉开车门,弓着腰说:“爷,里面请,楼上藏娇阁给您留着呢!”

“逍遥天” 里头更是另一番景象。一楼的大厅里,戏台上正唱着《贵妃醉酒》,旦角的唱腔又软又糯,台下的酒桌坐得满满当当。穿绫罗绸缎的阔佬们搂着姑娘喝酒,酒壶碰得叮当响。

穿长衫马褂的江湖客则凑在一起,低声聊着生意,手指在桌下比划着,偶尔抬头看一眼戏台,眼神里却没多少兴致。

跑堂的伙计们端着托盘穿梭在桌椅间,托盘里放着白瓷酒杯和烫好的酒壶,脚步麻利得像踩着鼓点,生怕慢了惹客人不快。

二楼的 “藏娇阁” 是整个逍遥天最好的雅间,门是梨花木做的,上面雕着 “鸳鸯戏水” 的图案,推门进去,一股混合着酒香、脂粉香和檀香的气味扑面而来。

雅间里摆着一张红木圆桌,桌上铺着雪白的桌布,上面摆着一桌子菜:葱烧海参泛着油光,海参个头足有小孩拳头大;油焖大虾红得发亮,虾壳上还沾着酱汁;四喜丸子冒着热气,旁边摆着几碟精致的小菜 —— 酱黄瓜切得细细的,醉花生裹着一层红曲,还有一盘凉拌海蜇,脆生生的透着清爽。桌子中间放着一瓶日本清酒,酒瓶上印着樱花图案,旁边的白瓷酒杯也带着描金花纹,一看就不是凡物。

松本警长坐在圆桌主位上,一张胖脸喝得通红,像煮熟的螃蟹,敞开的衬衫领口露出浓密的胸毛,胸毛上还沾着几滴酒渍。

他一只手紧紧搂着翠屏的腰,翠屏是逍遥天新晋的花魁,穿一件粉色旗袍,旗袍上绣着缠枝海棠,头发挽成发髻,插着一支珍珠步摇,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

松本另一只手挥舞着酒杯,唾沫横飞地用半生不熟的中文嚷嚷:“许桑!你的,大大的朋友!够意思!南市…… 南市这一片,以后,你的说了算!哈哈哈!”

许家爵坐在他对面,穿着一身宝蓝色的西装,这是他特意托人从上海订做的,摸起来滑溜溜的。他脸上堆着殷勤的笑,眼睛都快挤到一块了,他手里拿着酒壶,小心翼翼地给松本斟满酒 :“松本警长您太抬举我了!”

许家爵的声音带着几分刻意的谦卑,“我许二子能有今天,全靠您和茂川先生照应!我这就是给您和帝国跑跑腿,效效劳!哪敢说‘说了算’啊!”

“呦西!效劳,大大的好!” 松本一口喝干杯中酒,酒液顺着嘴角流到下巴上,他也不擦,反而用油腻的手在翠屏丰腴的屁股上用力揉捏了一把。翠屏身子一颤,脸上却挤出更甜的笑容,娇声嗔道:“警长你好坏呀!”

他打了个酒嗝,继续说道:“在南市,有谁敢……谁敢不尊重你,那就是不尊重我松本健一郎!不尊重我,那就是……就是反日分子!所有的反日分子,统统……死啦死啦地!” 他猛地做了一个砍头的手势,动作夸张,眼神凶狠,吓得旁边的翠屏花容失色。

许家爵脸上笑容不变,心中却早已骂开了花:“傻逼日本臭老坛儿,吃过嘛,见过嘛啊?几杯猫尿下肚就不知道自己吃几碗干饭了,还你妈死啦死啦地,死你妈老娘裤裆里面去吧!”

但他嘴上却愈发恭敬:“对,对对,您说得对!统统死啦死啦地!不过松本警长,这种打打杀杀的事儿咱们回头再说,您看翠屏姑娘都等急了……哈哈,春宵一刻值千金啊!可别辜负了这良辰美景!”

“呦西!呦西!春宵……值千金!”松本淫笑着,在翠屏脸上狠狠亲了一口,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许桑,今天……今天又让你破费了……”

“嗨,说这个不就远了吗?”许家爵也连忙起身,搀住有些站不稳的松本,脸上笑容真挚得毫无破绽,“咱们不是朋友吗?朋友之间,请您吃顿饭,乐呵乐呵,这不是应该应份的吗?行了,车已经在楼下等着了,咱们回头再聊,翠屏姑娘怕是真着急了……” 他半扶半推地将松本和翠屏送出了雅间。

楼下,一辆黑色的出租车早已候在门口。许家爵拉开后车门,小心翼翼地将松本和翠屏塞了进去,弯腰笑道:“松本警长,翠屏姑娘,慢走!玩得尽兴!”

看着出租车尾灯的光芒消失在街道拐角,许家爵脸上那谄媚热情的笑容,如同退潮般迅速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缓缓直起腰,整理了一下刚才被松本扯得有些歪斜的丝绸长衫,然后朝着汽车消失的方向,狠狠地往地上啐了一口浓痰。

“呸!这你妈老逼尅的!下回再你妈来蹭吃蹭喝蹭逼操,爷爷给你找个有杨梅大疮的,烂掉你的狗基!” 他低声咒骂着,声音里充满了鄙夷和一种发泄后的快意。

夜风吹来,带着寒意,让他因酒精而发热的脑袋稍微清醒了一些。这一个月来,他几乎天天周旋于日本人和各路牛鬼蛇神之间,陪尽了笑脸,喝坏了肠胃,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生命献给小酒桌,醉生梦死就是喝!

但看着那源源不断流入自己口袋和兴业公司账房的大洋,看着那些昔日看不起他的人如今在他面前点头哈腰,一种扭曲的满足感和权力欲,也在悄然滋长。

我许二子,再也不是那个只配跟在人家屁股后面摇旗呐喊的小喽啰了!现在谁见了自己,不得喊一声许会长?

他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转身,没有叫黄包车,而是决定步行,穿过两条街,回到他在南市戒烟公会的办公室。那里,还有这个月的账本需要他最后过目,还有几个新招揽的手下等着他安排明天的活计。

离开“逍遥天”门前那片虚假的光明,步入旁边一条相对昏暗的小胡同。胡同里堆放着一些杂物,只有尽头一盏孤零零的路灯,散发着昏黄微弱的光,勉强驱散一小片黑暗。两侧高墙投下的阴影,将大部分道路吞噬其中。

脚步声在空旷的胡同里显得格外清晰。许家爵哼着不成调的小曲,脑子里还在盘算着怎么从下个月的利润里,再多抠出一点放进自己的私囊。

忽然,他感觉身后似乎多了一个脚步声,不紧不慢,却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许家爵心里“咯噔”一下,哼唱声戛然而止。他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手也悄悄摸向了别在后腰的那把崭新的王八盒子手枪。这是茂川先生亲自送给他防身的。

然而,他刚加快速度,胡同口的方向,也出现了几条黑影,默默地站在那里,堵住了他的去路。

前后夹击!

许家爵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他强作镇定,停下脚步,右手紧紧握住枪柄,色厉内荏地喝道:“好狗不挡道!你们是干嘛的?瞎了你们的狗眼!知不知道爷爷我是谁?南市戒烟公会的许家爵!敢动我,日本宪兵队明天就抄了你们全家!”

他的话还没说完,身后那个一直跟着他的脚步声陡然加快!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迅捷地窜到了他的身前!许家爵甚至没来得及看清对方的长相,只觉脖颈侧面遭到一记迅猛而精准的劈砍!

“呃……” 一阵剧痛和强烈的麻痹感瞬间传遍全身,他眼前一黑,握着枪的手无力地松开,那把崭新的王八盒子“啪嗒”一声掉落在冰冷的石板上。紧接着,他感觉自己的口鼻被一块带着刺鼻气味的手帕死死捂住,那气味直冲大脑。

最后的意识,是无限的恐惧和黑暗中传来的一句低语:“……要活的……”

随后,他便如同断了线的木偶,软绵绵地瘫倒在地,失去了所有知觉。

昏黄的路灯光下,几条黑影迅速将他抬起,塞进一个不知何时出现在胡同口的麻袋里,动作干净利落,悄无声息。整个过程不过十几秒钟,胡同里便恢复了之前的死寂,只剩下空气中若有若无的刺鼻气味,证明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许家爵,这个在南市风生水起了一个月的“新贵”,就这样在深夜的胡同里,神秘地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