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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山的秘密试验进展顺利,几个简单的小吃配方在岑卿手中逐渐成型。改良菜饼、香煎野菜团子、甚至尝试用野果酸汁调味的凉拌山野菜,都达到了她预想中“足以在镇上换几个铜板”的水平。味道或许算不上惊艳,但胜在做法新奇,油润焦香,与镇上那些仅仅为了果腹的粗糙吃食相比,已经有了明显的区别。

希望,如同石缝中挣扎出的嫩芽,虽然微弱,却顽强地生长。

然而,这株嫩芽的生长,却受限于极其狭窄的空间和极度匮乏的时间。

王氏的身体在汤药和岑卿“精心”调配的饮食下,时好时坏,虽未能彻底康复下炕,但那双眼睛里的精明和监视,却随着病痛的略微减轻而重新抬头。她开始更频繁地过问米缸的存量,柴火的消耗,甚至对岑卿外出“捡柴”的时间长短,也提出了更具体的质疑。

“死丫头,后山的柴火莫不是被你捡绝了?去这么久?”

“挖点野菜需要小半天?你是不是又躲哪里偷懒去了?”

王大志依旧浑噩,但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不确定的风险。谁也无法保证他会不会在某一天突然清醒,或者无意中撞破她的秘密。

这种如履薄冰的感觉,让岑卿的每一次试验都充满了紧张和风险。她知道,仅靠目前这种零敲碎打、提心吊胆的方式,根本无法支撑起一个哪怕是最微小的生意。她需要更完整的时间,更自由的活动空间,来准备食材,来尝试更复杂的配方,甚至……来思考如何将这些东西变成实实在在的铜钱。

一个冷酷的念头,在她脑海中逐渐清晰、坚定。

她需要王氏和王大志,暂时地、彻底地“安静”下来。

不是要他们的命。背负人命的风险和因果,她不愿承担,那与她只想挣脱牢笼、活下去的初衷相悖。她只需要他们陷入一种更深沉的、类似昏睡的状态,无法监视,无法干涉,让她能够有一段相对完整、不受打扰的时间。

这个决定做得异常冷静,没有愤怒,没有仇恨,只有一种基于生存本能的、近乎残酷的理智。在她承载的那些属于无数“路人丁”的记忆碎片中,为了活下去,更极端的事情也并非没有发生过。与那些被随意碾碎、无声消亡的命运相比,她此刻的选择,不过是在绝境中为自己争取一线生机。

她将目光投向了那些她早已熟悉、并曾巧妙利用过的“工具”。

地窖里那些顽强发芽、表皮泛绿的土豆,芽眼深处含有龙葵素。后山坡上那几株被她默默记下位置的泽漆,全株有毒,乳汁刺激肠胃。甚至某些特定情况下,过量服用的某些安神草药本身,也能让人陷入长时间的昏睡。

她不需要烈性的、立刻致命的毒药。她需要的是作用缓慢、症状类似旧病复发或虚弱昏睡的“药剂”。剂量必须精确控制,既要达到效果,又不能引起外人(尤其是可能再次请来的郎中)的怀疑。

接下来的几天,岑卿的“照顾”更加“尽心”了。

她熬药的次数似乎更勤了些,药罐里除了郎中开的方子,偶尔会“不小心”混入几片她额外添加的、具有安神效果的野草根茎。药味本就苦涩复杂,这一点微小的添加,根本无法察觉。

王氏抱怨嘴里没味,她便“贴心”地将那些用特殊粉末(混合了微量泽漆干燥研磨物和龙葵素提取物)腌制过的烂菜叶,多夹几筷子到王氏和王大志的粥碗里。这些粉末的量极其微小,混杂在咸涩的腌菜和寡淡的粥水中,味觉早已麻木的两人根本无从分辨。

她甚至“改善”了伙食,将地窖里那些发芽土豆最毒的部分削下来,仔细捣碎,取用那一点点汁液,混合在给王氏和王大志吃的、为数不多的野菜糊糊中。

每一种“料”都分量极轻,来源分散,即使真有人查验,也只会认为是病人体质虚弱,误食了不洁或相克之物,导致病情反复和嗜睡。

她在进行一场精密的调配,如同一个冷静的药剂师,将不同的“材料”一点点加入,观察着他们的反应。

起初,变化是细微的。王氏的骂声变得越来越有气无力,清醒的时间缩短,更多时候是昏昏沉沉地睡着。王大志则更加沉默,除了必要的进食和排泄,几乎如同一个会呼吸的木头人。

然后,效果逐渐明显。

王氏开始出现频繁的、无法控制的嗜睡。常常是说着话,眼皮就耷拉下来,鼾声随之响起。醒来后也是精神萎靡,眼神涣散,连咒骂都变得断断续续,逻辑混乱。对岑卿的监视,自然也无从谈起。

王大志更是彻底陷入了长时间的昏睡,喂食时需要费力才能将他唤醒,吞咽也变得困难。

王家院落,彻底安静了下来。

只有岑卿一个人活动的身影。

她站在正房门口,看着炕上那两个陷入沉眠、仿佛失去所有威胁的躯壳,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没有胜利的喜悦,也没有负罪的愧疚。这只是一种必要的手段,为了活下去,为了那一点点渺茫的自由。

她轻轻关上了正房的门,仿佛将那个令人窒息的世界暂时隔绝。

转身,走向灶房。

那里,现在是她一个人的天地。

时间,终于变得充裕而完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