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嗐!这两家送莲藕跟你家没法比,就说你那管事炎雷,回回来都要求先验货,然后帮着把货送去仓库,还要签收货单,对数目啥的,严谨认真得没话说。”
朱掌柜指了指外头,“你那二伯送莲藕,一开始还打声招呼,后来从后门放下莲藕就走,都不说一声是送了多少斤,让我们酒楼的人来看一眼。”
“等他下回来,我就问他这事。他态度倒是好,说是东市还有个摊子,等着他去帮忙,每回送的都是固定数目就没打声招呼,以为大家都知道。”
朱掌柜气着问田媛,“你说说就这样的农户,我们咋收他的莲藕啊!再说他家送来的莲藕也不是没有问题,那些歪头巴脑的,断了的,还有泥巴,全往我这送。后厨师傅总跟我抱怨,我也没法子。”
“泥巴?”田媛惊了,咋送藕还送了泥巴啊!
“嘁,这种小心思还跟我玩,泥巴重补了莲藕的斤两呗。开门做买卖的,这么弄谁爱跟你伯父们做买卖谁做,我是伺候不了。”朱掌柜说的是一点情面没留,提起来都有股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田媛被说得臊得慌,连忙道歉,“真是对不住啊,朱叔,家里忙着开荒地,我也有些日子没去伯父们家了。您不叫他们送,他们咋也不跟我说一声。”
“瞧瞧,你们还是一家人呢,估计也觉得没脸,不好意思跟你说。”朱掌柜缓了缓口气,“阿媛啊,你家种的菜是得了我们东家认可的,你种什么只要酒楼要用,价钱恰当,我们肯定收。”
“那菜品没得说,干净清爽,从不少斤两。可你啊,别再替你那两位伯父牵线搭桥了。毁的是你这的信誉,人无信不立啊!”
田媛点点头,愧疚的说,“给您添麻烦了,真是对不住。”田媛本来想问问藕粉买卖的事,可这话真是再没法说出口了。
“嗐,一看到那些五色瓜我气就消了不少,不说了,跟你也没啥关系。走,吃瓜去。”
一会后,田媛坐上马车,炎雷瞧见她脸色不对,问她出了啥事。田媛把伯父们送莲藕以次充好,还短斤少两的事说了。
“这事赖不着你,你已经帮了他们大忙,他们自己不上心。”炎雷听了眉头直皱,“你伯父他们觉得我们就是把菜往这一送,买卖好做得很。可他们也见过咱们是怎么挑菜的,咋就不学一学呢?”
“有些事哪是模仿就模仿得来的,那些挖断了的小藕截他们肯定一块也不舍得浪费。算了,说不定今年莲藕好卖呢,不送酒楼东市上卖出去,一家人有进项今年的冬日也好过。”
田媛知道去年莲藕大丰收不好卖,今年夏天尤其的炎热产量肯定是不如去年,但听爷爷说长得还行。大伯和二伯既然没来找她,那就是卖得还行吧!
田媛撇过这事,收拾好心情,“走吧,我们买些糕点,再买些写字用的纸给阿泽和阿树送去。”
“嗯!”一会就见到儿子了,炎雷挺高兴。
书院门外,炎雷敲了敲门,还是之前那位少年开的门。他们说明了来意,少年笑着回,“你们家才来读书,还不知道咱这的规矩。平时先生不让家人送东西进来,若是缺什么可以跟先生请假回家取了再回书院。”
“可是这些我们都买了?头一回还望通融一下。”炎雷把手里的包袱递了过去。
“你们等会,我进去问问先生。”少年关上门,好一会才来,“先生说不知者不怪,下不为例。”
炎雷一时没听明白,田媛忙将他手里的包袱递了过去。“嗳,多谢你了。”
等门再次关上,炎雷的失落也不掩饰了。
“刚刚那个小哥说了,再过十日先生会放两天假,到时候来接他们就能瞧见了。”田媛宽慰他两句,想起现代的母亲有一回笑话自己。
她说女儿长大了,出去求学,家里空荡荡的。她想女儿想得哭,所以啊,不是孩子离不开娘,是娘离不开孩子。
如今看看眼前壮实的大男人,哭是不会哭,但那神色跟哭也差不多了。
炎雷跳上马车,一声不吭,好像跟谁吵了一架,田媛也不敢吱声。今儿个原本挺高兴的,最后一批五色瓜送了来,还接了一单买卖。
朱掌柜说他们家地里不可能正好就只剩100个五色瓜,后面瓜藤上只要不是歪瓜裂枣的,他全要了,价钱还按550文一个来算。
田媛想想这么高的价钱,没啥好犹豫的直接应了。不过得再等个七八日才能送,朱掌柜自然没意见。
可听了伯父家的事,还有没见到田泽和炎树,一路上死气沉沉。炎雷不高兴,田媛也不大高兴。
人家就差没质问她,你介绍的啥农户,送的啥货了!交情归交情,可也不能砸了人家的饭碗啊!
回了家,田媛把给田喜买的糕点放到桌上。“阿喜,来吃糕点。”
“大姐,你咋了?”田喜拆开油纸包,递给她一块枣泥糕。
田媛摆摆手,“你吃!”
田庆才进了堂屋,看看一回来就躲进屋里的炎雷,再看看田媛撅着嘴。“你跟炎雷吵嘴了?为的啥事?”
“没有,今儿个我们送完货去了陵平书院,人家不让进去,炎雷叔没见到阿树不高兴。”田媛解释,拿了一块糕点给田庆才。
田庆才接过来咬了一口,“嗯,你奶奶最爱吃枣子,一会送几块给她尝尝。”
“我不去!”田媛想都没想就拒绝。
“嗯?”田庆才有些丈二摸不着头脑。
田媛就把朱掌柜对大伯和二伯送莲藕的抱怨说了出来,“之前奶奶和大伯母还让我请人家帮忙卖一卖藕粉呢!我哪好意思张那个嘴啊!”
“哪个买卖好做,他们这是不把人家当回事啊!活该被人家拒了,亏得你还花心思的帮他们,他们就那么做买卖?”田庆才气得火冒三丈,“以后别掺和那些。”
田庆才这气还没消,院门“咣”的一声被人推开了。“这帮人没法管了,这才啥时候人都跑回家了,别说九月了,就是到十月那几亩地也整不出来。”祥子嚷嚷着进来。
“你这又咋地啦?”田庆才一听他嚷嚷扶着桌子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