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狩猎刺牙猪,是陈胜权衡之后的结果。硬甲蝎数量要求多,收获却少,效率太低。而刺牙猪虽然危险,但目标明确,收益更高。之前带着阿洛在荒野跋涉,他始终不敢远离,更不敢去主动招惹这种成群结队、性情凶暴的大型妖兽,生怕一点动静就会引来无法应付的麻烦,将阿洛置于险地。如今暂居黑豺部外围,虽然依旧无法完全信任这些陌生人,但至少有了一个相对明确的“后方”和基本的屏障,让他可以稍微放开手脚。
他将阿洛和嗅金鼬留在破败的草棚里,心中虽有千般担忧,却别无选择。在黑豺部的地盘,主动示好并展现价值是唯一可能的安全路径,交恶或被视为无用之人,下场只会更糟。他只能赌,赌黑豺部暂时不会对一个看起来无害的小女孩和一只小兽动手。
踏入鬼嚎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腐臭和某种躁动的气息。林木异常茂密,扭曲的枝桠遮蔽了大部分阳光,地面堆积着厚厚的腐叶,踩上去软绵绵的,发出窸窣的声响。陈胜放慢脚步,凝神感知着周围的动静。
没走多远,一片被明显拱开、泥土翻涌的地面出现在眼前,旁边还有几棵小树被撞断,断口新鲜。地上散落着一些硬鬃毛和清晰的、如同小铲子般的蹄印——正是刺牙猪活动的痕迹!
陈胜眼神一凝,循着痕迹小心追踪。很快,一阵低沉的、带着威胁意味的“哼哧”声从前方一片灌木丛后传来。
他悄无声息地靠近,拨开枝叶。只见一头体型如同小牛犊、皮糙肉厚、覆盖着钢针般黑鬃的野猪正低着头,用一对弯曲向上、如同短矛般闪烁着寒光的惨白獠牙,暴躁地拱着地面的树根。它发现了陈胜,非但没有逃跑,反而抬起头,一双赤红的小眼睛里充满了暴戾和挑衅,粗壮的蹄子刨着地面,发出威胁的低吼。在这片领地,它显然是横行惯了的。
“正好,省得我追了。”陈胜心中冷笑。豺爪要求一对完整的獠牙,用石斧劈砍难免损伤。而且附近没有旁人……
就在刺牙猪后蹄蹬地,低着头,如同一辆小型战车般咆哮着冲撞过来的瞬间!陈胜做出了决定!
他非但没有后退,反而猛地将手中的沉重石斧朝着旁边一棵大树干狠狠一掷!“咄”的一声,石斧深深嵌入木头里。
下一秒!
面对那足以开膛破肚的锋利獠牙,陈胜双臂交叉于身前,暗红色的“魇鳞”瞬间覆盖小臂!他不闪不避,就在獠牙即将刺中的刹那,覆盖鳞甲的双臂精准地向外一分!
铿!火星四溅!
刺牙猪狂暴的冲势猛地一滞!那对无往不利的獠牙,竟然被陈胜用“魇鳞”手臂硬生生格挡住了!巨大的冲击力让陈胜脚下的腐叶陷下去几分,但他身形稳如磐石!
刺牙猪显然没遇到过这种情况,赤红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错愕和暴怒!它还想发力前顶!
但陈胜不会再给它机会!
格开獠牙的瞬间,他右拳紧握,覆盖着狰狞“魇鳞”的拳锋如同蓄势待发的血雷,借着身体前冲的势头,毫无花哨地、结结实实地一拳轰出!目标直刺牙猪相对脆弱的额骨中央!
嘭——!!!
一声沉闷到极致的、如同重锤砸碎西瓜的闷响!
刺牙猪甚至连惨嚎都没能发出一声!巨大的头颅猛地向后一仰,头骨肉眼可见地凹陷下去一块!赤红的眼睛瞬间失去所有神采,庞大的身躯僵硬了一瞬,然后轰然侧倒在地,四肢抽搐了几下,便彻底没了声息。
从格挡到出拳,整个过程快如电光石火,干净利落!
陈胜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手臂上的“魇鳞”如同潮水般褪去,隐入皮肤之下。他看了一眼地上毙命的刺牙猪,确认獠牙完好无损。他没有耽搁,迅速从树干上拔回石斧,砍下几根坚韧的藤蔓,捆住猪腿,拖着这沉重的战利品,转身朝着鬼嚎林外走去。必须尽快回去,阿洛还在等着。
当陈胜拖着那头数百斤重的刺牙猪,身影出现在黑豺部外围的空地上时,立刻引起了栅栏上哨兵的注意。
豺爪很快带着人再次出来,脸上带着一丝预料之中的表情,似乎正准备开口劝说陈胜放弃不切实际的想法,还是老老实实去抓硬甲蝎比较现实。
“胜,鬼嚎林不是那么好闯的,刺牙猪更是……”豺爪的话说到一半,目光越过陈胜,终于看清了他身后拖着的那个庞然大物——虽然只是刚成年,但那狰狞的獠牙、钢针般的鬃毛和庞大的体型,无疑正是让他们部落头疼的刺牙野猪!
豺爪的声音戛然而止,嘴巴微微张开,后面的话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他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从准备说教变成了极度的震惊和难以置信!他身后的几个黑豺部战士也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瞪大了眼睛,如同见鬼了一般看着陈胜和他脚下的猎物。
这才多久?!不到半天工夫!一个人!一把石斧?!竟然真的猎杀了一头成年的刺牙猪?而且看起来……身上几乎没什么明显的伤痕?连激烈的搏斗痕迹都很少?!
这怎么可能?!刺牙猪的冲撞力就连部落里最勇猛的战士也不敢硬接,通常需要数人配合陷阱和长矛才能猎杀!这个看起来并不算特别魁梧的外乡人,是怎么做到的?!
豺爪猛地回过神来,快步上前,蹲下身仔细检查刺牙猪的尸体。当他看到猪头上那个清晰的、几乎打碎了头骨的凹陷拳印,以及完好无损、只是沾了些泥土的锋利獠牙时,他的瞳孔再次剧烈收缩!
这不是石斧造成的伤口!这分明是……被某种极其恐怖的力量,用拳头硬生生打碎的?!
豺爪猛地抬起头,再次看向陈胜的眼神已经彻底变了。之前的轻视和公事公办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忌惮、审视和一丝隐藏不住的惊骇。
这个叫“胜”的外族人……绝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他拥有的力量,远超他的体型所带来的预期!
豺爪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震动,声音变得凝重了许多,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你……果然有些本事。这对獠牙很完整,任务算你完成了。”
他挥了挥手,让身后同样处于震惊中的战士上前接过刺牙猪的尸体,然后对陈胜道:“跟我来,去领你们的食物和清水。头领……或许会想见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