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们……”
陆远难以置信地低下头，看着自己胸口插着的三支乌黑弩箭。箭矢的样式极为奇特，尾翼轻薄，箭头呈三棱螺旋状，是专门为了破甲和放血而设计。
他感觉不到疼痛，只有一种冰冷的麻木感，正从伤口处如同墨汁滴入清水般，迅速侵蚀着他的四肢百骸。
黑色的血液，顺着嘴角汩汩流出。他到死，都想不明白。
为什么？
为什么说好的金银财宝、护国真人，转眼间，就变成了催命的毒箭？
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想要质问，却只吐出了一口混合着内脏碎块的黑色血沫，然后，带着无尽的悔恨与不甘，直挺挺地向后倒了下去。
“宗主！”
“有埋伏！敌袭！”
那三名长老，和周围的铁剑门弟子，被这电光石火间的一幕，吓得是魂飞魄散。尤其是那名刚刚还苦苦劝谏的大长老，此刻更是面如死灰，浑身冰凉。
完了！一语成谶！
一切，都如他最坏的预料！
然而，恐惧根本来不及发酵，死亡的镰刀便已挥下。
“杀！”
那名管家模样的东厂档头，脸上谄媚的笑容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鹰隼般的阴狠。他发出一声尖利嘶吼，嗓音如同刀刮琉璃，刺人耳膜。
他和那十几名番役，动作整齐划一，如同一台精密运作的杀戮机器，瞬间冲入了铁剑门的山门之内！
“嗤啦！”
那不是布帛撕裂的声音，而是十几把绣春刀同时出鞘的锐响！刀身狭长，带着一道森然的弧度，在空中划出死亡的寒光。
他们的目标，明确而又高效。
就是杀人！
绣春刀每一次挥舞，角度都刁钻狠辣，必然带起一颗惊恐飞起的人头，或是一腔喷涌三尺高的热血。
这些从京城带来的东厂和锦衣卫精英，每一个，都是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怪物。他们所学的，皆是宫廷秘传，专为杀戮而生的武技！
对付铁剑门这些最高不过开脉境的普通弟子，简直就是虎入羊群的单方面屠杀！
“啊——！”
“我的手！我的手啊！”
“魔鬼！他们是来自地狱的魔鬼！”
惨叫声，哀嚎声，兵器落地的叮当声，瞬间响彻了整个青云山。
铁剑门的弟子们瞬间崩溃了。他们哪里见过如此血腥，如此高效的杀戮？他们引以为傲的“铁剑剑法”，在这些杀戮机器面前，脆弱得就像三岁孩童的涂鸦。
往往是他们刚一拔剑，手腕就被一刀削断，紧接着，冰冷的刀锋就已经优雅地抹过了他们的脖子。
仅仅是十几个人，却打出了一支千军万马围城的压迫感！
那三名长老虽是灵府境的修为，但在数名同级别，甚至更强的东厂档头围攻下，也是节节败退，险象环生。他们平日里养尊处优的招式，在大开大合、招招致命的绣春刀法面前，漏洞百出！
“撤！快撤回大殿！启动护山大阵！”
那名幸存的大长老目眦欲裂，真气鼓荡，发出一声悲愤的嘶吼。
他知道，再这么打下去，他们所有人，都得死在这里！唯一的希望，就是退守大殿，利用宗门最后的底牌——护山大阵，来拖延时间！
然而，他这个最后的希望，也早就被远在金陵的贾诩和曹正淳，算计得一清二楚。
就在他们拼死杀出一条血路，刚刚退到议事大殿前的广场上时。
“轰隆！”
“轰隆！轰隆！”
大殿周围的几处作为阵法节点的阁楼，突然发生了剧烈的爆炸！恐怖的火光冲天而起，掀飞了屋顶，狂暴的冲击波将碎石与木屑化作致命的弹片，向四周无情扫射！
几名正在阁楼内负责维持阵法核心的弟子，甚至还没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就在爆炸中被撕得粉身碎骨！
广场上，那刚刚亮起微光的护山大阵阵纹，剧烈地闪烁了几下，发出一声如同瓷器碎裂的悲鸣，便彻底黯淡了下去！
瘫痪了！
“不……怎么会这样？！”
大长老的脸上，露出了彻骨的、深入骨髓的绝望。
他呆滞地看着那些从爆炸的废墟浓烟中，缓缓走出的，同样身穿黑色劲装的身影，他们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眼神冰冷地望过来，终于明白了。
对方，早就派人，潜入了宗门之内！
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对方的监视之下！
这，根本就不是一场战斗。
而是一场，蓄谋已久的，精准的，外科手术式的，清除！
“噗通！”
心理防线彻底崩溃的大长老，丢掉了手中的长剑，跪倒在地，嘶声力竭地喊道：“投降！别杀了！我们投降！”
然而，回答他的，是一抹缓缓向他逼近的、冰冷的刀光。
那名管家模样的档头，缓步走到他的面前，用绣春刀的刀尖，轻轻抬起他的下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残忍到极点的笑容。
“我们都督说了。”
他的声音轻柔而又清晰，传入在场每一个幸存者的耳中。
“陛下麾下，人屠白起，不喜欢俘虏。”
“噗嗤！”
刀光一闪，干净利落。
人头，滚落在地，脸上还凝固着最后一丝求生的乞求。
至此，铁剑门所有高层，尽数伏诛。
剩下的那些普通弟子，更是斗志全无，如同没头的苍蝇般，尖叫着四散奔逃，不顾一切地想要逃入后山的密林之中。
然而，等待他们的，是更加深沉的，更加庞大的，令人窒息的绝望。
就在他们刚刚冲出山门，连滚带爬地跑到山脚下时。
他们看到了，让他们永生难忘，也让他们生命终结的一幕。
只见山脚下的那片广阔的平原上，不知何时，已经布满了黑色的潮水。
那是一支，由上万名身披黑色重甲，手持长槊的铁骑，组成的，钢铁军团！他们沉默地，列成了一个巨大的，半圆形的包围圈，如同张开巨口的洪荒猛兽，将整个青云山，围得水泄不通。
一股冰冷、肃杀、混合着铁锈与血腥味的铁血煞气，冲天而起，笼罩了整片天地，连天上的云层都被染上了一层暗红色。
在这支军团的最前方，一名同样身穿黑色秦甲，面容冷峻如万年玄冰的将军，正静静地，骑在一匹神骏的黑色战马之上。
他只是看着，什么也没做。
但那些逃下山的铁剑门弟子，却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尊来自九幽地狱的死神，用目光给钉住了。他们的双腿，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最终一软，瘫倒在地，连一步，都再也迈不动。
“高顺。”
白起缓缓地，吐出了两个字，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战场。
“末将在！”
他身旁，那名骑着战马，手持长刀的陷阵营主将，立刻如雷霆般大声应道。
“一个不留。”
“遵命！”
高顺的脸上，露出了嗜血的笑容，那是猛将对战斗最原始的渴望。
他猛地举起手中的长刀，对着身后那八百名，早已按捺不住，呼吸粗重如牛的陷阵营勇士，发出一声震天的咆哮。
“陷阵之志！”
“有我无前！”
八百名勇士，用同样狂热的、足以撕裂苍穹的声音，回应着他们的主将。
“杀——！”
随着高顺一声令下。
八百名陷阵营的重装步卒，同时迈出左脚，发出一声沉重如山岳的巨响！他们如同开闸的洪流，向着山上那些已经彻底崩溃的铁剑门弟子，发起了最后的，也是最致命的，冲锋！
这是一场，没有任何悬念的屠杀。
而白起，从始至终，都没有再看山上的惨状一眼。
他的目光，冰冷地越过了青云山，望向了更远，更东方的，那片在云雾中连绵起伏的山脉。
那里，是天心宗的所在。
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无人察觉的，冰冷的弧度。
“为陛下开疆拓土，此为第一滴血。天心宗，你们是下一个，为我大夏帝国奠定霸业的基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