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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地图。”

乱神的声音很轻,却像一块石头,砸进了众人刚刚平复的心湖。

真刚的目光落在那本摊开的黑色日记上。

兽皮纸页泛着陈旧的黄,上面没有路线,没有标记,只有一行行用鲜血写成的,潦草而癫狂的文字。

那不是日记,更像是一份绝望的遗书,一个疯子的忏悔录。

“……门后是深渊,是万千世界的墓场……我们都错了,血夫人也错了……她以为自己在看守牢笼,却不知自己早已是囚徒……”

“……每一次开启,都是一次祭祀……它在吞噬,它在壮大……它在等待一个真正的‘钥匙’……”

“……我看到了,我看到了尽头……那是一片血色的虚无,所有道,所有法,都在那里枯萎……”

字迹到这里,戛然而止。最后一笔,拖出了一道长长的,干涸的血痕,仿佛书写者在写下最后一个字时,便已耗尽了所有的生命。

“神神叨叨的,什么意思?”灭魂凑了过来,脑袋搭在乱神的肩膀上,眯着眼读着上面的血字。她肩头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但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什么囚徒,什么墓场?说得这么吓人,不就是个破门吗?”

乱神合上了日记,摇了摇头:“不,七号没疯。他看到的,恐怕是真的。”

他看向真刚,神情凝重:“这扇‘门’,不是宝库,也不是秘境。它是个活物,或者说,是一个连接着某个活物的‘嘴’。血夫人建立鬼市,用拍卖会吸引强者,用各种手段让他们去尝试打开那扇门,本质上,都是在‘喂食’。”

“喂食?”灭魂的桃花眼瞪圆了,“拿道源境强者当猪喂?”

“或许在‘门’后的那个东西看来,并无区别。”乱神将日记递还给真刚,“我们拿到的虚空雷晶,沾染了‘枯神咒’的气息,正是那个东西最喜欢的‘调味品’。血夫人想利用我们,当一把更锋利的餐刀,去切一块硬骨头。”

灭魂听得一阵恶寒,下意识地离那个死寂的血池远了几步。她再看向那本黑色日记,眼神也变了,像是看着什么不祥之物。

“那……那我们怎么办?”她看向真刚,“真把这玩意儿捅开,看看里面到底关着什么怪物?”

她的语气里,竟破天荒地带上了一丝迟疑。

真刚没有回答。

他接过那本血迹斑斑的日记,随手一抛,日记本在空中无火自燃,顷刻间化为一捧飞灰,飘飘洒洒,落入清澈的池水之中。

“与我们无关。”

他的声音,平淡,且最终。

灭魂和乱神都是一愣。

“啊?就这么……算了?”灭魂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咱们闹出这么大动静,楼都拆了三层,结果就为了看一本破日记?”

“我们来此的目的,是它。”真刚的目光,落在了乱神手中的虚空雷晶上。

目的已经达到,至于鬼市的秘密,血夫人的阴谋,还有那扇门后所谓的深渊……

都与大夏无关。

与主公无关。

那便与他们无关。

这片土地的死活,这里生灵的命运,从来不是他们需要考虑的问题。

乱神瞬间明白了真刚的意思,他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脸上露出一抹苦笑。是啊,自己差点陷进去了。他们是苏毅的罗网,只为主公一人张开,何必去理会这异世的洪水滔天。

“明白了。”他将虚-空雷晶妥善收好。

“这就走了?”灭魂还有些意犹未尽,她瞥了一眼角落里那些已经吓傻了的血池护卫,“不顺手把这里清扫一下?留着也是祸害。”

“浪费时间。”真刚吐出四个字,转身便朝着来时的那个窟窿走去。

“哎,等等我!”灭魂连忙跟上,还不忘回头冲那个白衣胜雪的背影喊道,“喂,那个耍剑的,走了!”

西门吹雪置若罔闻。

他只是伸出手,用一块洁白的丝帕,慢条斯理地,一寸一寸地擦拭着自己那柄形式古雅的剑。

从剑尖,到剑锷。

专注,虔诚,仿佛那不是一柄剑,而是世间最神圣的器物。

他对周围的一切,即将发生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这家伙……”灭魂气得牙痒痒,却又不敢真的上去拉他。

“他有自己的路。”乱神的声音在她身边响起。

灭魂撇了撇嘴,刚想说些什么,却见西门吹雪已经擦完了剑。

他将丝帕收回袖中,没有看任何人一眼,迈开脚步,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那个方向,空无一物,只有一堵由黑色岩石砌成的,加持着阵法的厚重墙壁。

“喂!走错路了!这边!”灭魂在后面大喊。

西门吹雪没有停步。

他走到了墙壁前。

然后,他伸出一根手指,在墙壁上,轻轻一划。

从上到下。

没有声音,没有光华。

那堵坚不可摧的墙壁,就那么无声无息地,裂开了一道笔直的缝隙。

缝隙越来越大,最终形成了一扇恰好可供一人通过的门。

门外,是鬼市之外,那片永恒笼罩在黑暗中的乱石荒野。

他自己,开了一条路。

做完这一切,他便走了出去,身影很快消失在了黑暗里,仿佛从未出现过。

地宫之内,只留下一群目瞪口呆的人。

“……”

灭魂张着嘴,半天没合上。许久,她才转向乱神,一脸复杂地问:“他……他是不是在跟真刚较劲?”

乱神看着那道光滑如镜的切口,眼角抽动了一下,没有说话。

……

当真刚一行人从鬼市那如同废墟般的拍卖行中走出时,外面早已乱成了一锅粥。

无数势力在远处观望,对着那被开了个大洞的建筑指指点点,脸上写满了惊骇与难以置信。

地字捌号包厢的门口,还跪着几个人。

为首的,正是苍龙门门主,曹孟川。

他带着几名长老,在这里从天黑跪到天亮,从心惊胆战跪到心如死灰。他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只知道那毁天灭地的动静,持续了整整一夜。

当看到真刚那身熟悉的黑袍从废墟中走出时,曹孟川浑身一激灵,连滚带爬地叩首在地。

“七……七号大人!小人有眼不识泰山,罪该万死!还请大人……饶我苍龙门一条狗命!”他带来的那些宝物,早已堆在了门口,此刻却连看都不敢多看一眼。

真刚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他从曹孟川的身边,径直走了过去,仿佛他和他身后那一地的财宝,都只是路边的石子。

乱神,灭魂,转魄,魍魉,紧随其后,同样视若无睹。

直到那几道身影彻底消失在远处的黑暗中,曹孟川才敢缓缓抬起头。

他看着那空无一人的前方,又看了看自己,依旧完好无损。

他……活下来了?

一股劫后余生的狂喜涌上心头,他整个人瘫软在地,放声大笑,笑着笑着,又变成了嚎啕大哭。

另一边。

远离了鬼市的喧嚣,灭魂终于忍不住了。

“咱们就这么走了?”她追上真刚的脚步,“那个血夫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还有那个白衣服的怪人,就让他一个人乱跑?”

“他死不了。”真刚言简意赅。

“那血夫人呢?”

“她会来找我们。”乱神接口道,“或者说,是来找主公。”

“找主公?”

“对。”乱神看着远处天边泛起的一丝鱼肚白,眼神深邃,“她守护的‘牢笼’出了问题,一个连她都无法解决的问题。而我们,展现了足以掀翻她棋盘的力量。现在,该着急的,是她了。”

“我们毁了她的鬼市,逼她动用了血魔元胎,等若是在她的‘牢笼’上,凿开了一个大洞。她若不想被门里的东西吞噬,就只能寻求更强的外力。”

“而放眼这片黑域,还有谁,比能召唤出西门吹雪这种存在的主公,更强?”

灭魂听得一愣一愣的,随即,那双桃花眼里,又燃起了唯恐天下不乱的兴奋火焰。

“我懂了!”她一拍手,“咱们这不是去惹麻烦,咱们是把麻烦,打包送给主公啊!”

乱神看了她一眼,没有反驳。

某种意义上,她说得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