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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离城市喧嚣的郊外,一座占地面积极广的中式庄园静卧在山水之间。这里与其说是居所,不如说是一座壁垒森严的私人王国。在庄园深处,一间四面通透、可观竹影摇曳的静室内,周天明独自一人坐在一张宽大的紫檀木茶台前。

他身上穿着宽松的素色麻衣,脚踩布鞋,与平日里西装革履、叱咤风云的资本大鳄形象判若两人。茶台上没有昂贵的紫砂壶,只有一套素白的瓷具,壶中水将沸未沸,发出轻微的嘶响。

他没有动手泡茶,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被秋风拂动的竹林,眼神深邃,看不出喜怒。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沉甸甸的寂静,连侍立在远处廊下的老管家都下意识地放轻了呼吸。

“阿福。”周天明忽然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老管家耳中。

被唤作阿福的老管家立刻躬身快步上前,垂手侍立:“先生。”

“孙正明……安置好了?”周天明没有回头,语气平淡得像在问今天天气如何。

“回先生,已经按您的意思,让他去澳洲分部‘休养’了。他……很感激先生给他这个机会。”阿福的声音恭敬而谨慎。

“感激?”周天明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冰冷的弧度,“他是该感激。若不是看在他跟了我这么多年的份上,就凭他这次把事情办成这副样子……”他没有说下去,但话里的寒意让阿福的头垂得更低了。

“是,是属下们办事不力,让先生费心了。”阿福连忙请罪。

周天明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说。水沸了,他终于动手,慢条斯理地烫杯、置茶、冲泡,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刻入骨子里的优雅与掌控感。他斟了两杯茶,将其中一杯推向对面的空位。

“坐。”

阿福迟疑了一下,还是依言在那空位上半边屁股沾着凳子坐下,腰杆挺得笔直。

“说说看,”周天明端起自己那杯茶,轻轻吹着热气,目光依旧落在竹影上,“这次,我们输在哪儿?”他没有看阿福,仿佛只是在自言自语。

阿福沉吟了片刻,小心翼翼地说道:“是我们低估了那个陈序。没想到他在供应链被掐断的情况下,还能找到‘芯创未来’这样的替代者,更没想到他的软件业务能爆发得如此之快,成了他的现金奶牛……”

“低估?”周天明轻轻啜了一口茶,放下茶杯,发出清脆的磕碰声,“我们不是低估了他,是根本就没把他放在眼里。”

他的语气依旧平淡,却让阿福心头一紧。

“我们都以为,这不过是个运气好点、抓住了风口的年轻人。用点资本的手段,施点压,就能让他像以前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公司一样,要么跪下来求饶,要么灰飞烟灭。”周天明缓缓说道,像是在剖析一件与己无关的旧事,“我们习惯了过去那套打法,以为资本和资源就是一切。”

他终于将目光转向阿福,那眼神锐利如鹰隼:“但现在看来,这个陈序,不一样。他有韧性,上次的危机没压垮他,反而让他更团结了内部。他有点技术底蕴,那个赵知远,不是庸才。他还有……一帮肯为他出力的‘朋友’。”他说到“朋友”两个字时,语气里带着一丝淡淡的讥诮。

“宋明远那个老狐狸,李振那个土豹子,还有……王磊。”周天明念出这个名字时,眼神微微眯了一下,“这些人凑在一起,倒成了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

阿福试探着问:“先生,那我们接下来……是不是要加大力度?从资本市场或者……”

“不。”周天明打断了他,语气果断,“一次不成,再沿用老套路,那是蠢货才做的事。狮子搏兔,亦用全力。我们之前,连兔子都算不上,只能算是一次随意的……抬脚,没想到差点被兔子蹬伤了腿。”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负手而立,望着那片在秋风中略显萧瑟的竹林:“这个陈序,比我们想象的要难缠。他背后,可能还有点我们没看透的东西。”他想起情报里提到的,陈序几次关键决策那不可思议的精准度,眉头几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那先生的意思是……”阿福也跟着站起来,恭敬地问。

“改变策略。”周天明转过身,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却冷得像冰,“从‘速胜’,转向‘持久战’。”

“持久战?”阿福有些不解。以周天明的资本和实力,对付一个序言科技,似乎没必要如此兴师动众。

“对,持久战。”周天明踱回茶台前,手指轻轻敲击着光洁的台面,“他不是靠技术和产品站稳脚跟吗?那就让他继续去搞他的技术,做他的产品。我们,不跟他正面拼产品,不跟他争一城一地的得失。”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算计的寒光:“我们要做的,是慢慢收紧套在他脖子上的绳索。从资本市场渗透,从他盟友关系下手,从舆论层面铺垫,甚至……从他赖以生存的‘大势’上,给他制造障碍。一点一点,消耗他的精力,侵蚀他的根基,离间他的伙伴,让他疲于奔命,让他孤立无援。”

他的声音低沉而缓慢,却带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压迫感:“我要让他亲眼看着,他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一切,是如何在不知不觉中,慢慢垮掉。等他意识到危险的时候,已经无力回天了。”

阿福听得脊背发凉,他深知周天明这番话背后的狠辣与耐心。这不再是商业上的简单竞争,而是一场全方位的、不见硝烟的围剿与绞杀。

“去,”周天明重新坐下,端起那杯已经微凉的茶,语气恢复了之前的平淡,“把我们之前准备的那几个‘白手套’,都激活吧。让他们用不同的身份,不同的方式,慢慢接触序言科技的上下游,特别是……海外的部分。还有,约一下《环球财经评论》的那位主编,我很久没和他喝茶了。”

“是,先生。”阿福躬身领命,准备退下。

“等等。”周天明又叫住了他。

阿福立刻停步转身。

周天明看着杯中沉底的茶叶,沉默了片刻,才缓缓说道:“告诉下面的人,以后关于序言科技和陈序的所有动向,事无巨细,我都要第一时间知道。尤其是……任何看起来不合常理的决策,或者,他接触了什么……特别的人。”

“明白。”阿福记下,悄然退出了静室。

静室内,又只剩下周天明一人。他独自品着那杯凉茶,苦涩的滋味在口中蔓延。窗外,一片竹叶被风卷落,打着旋儿,最终无力地飘落在泥土上。

他盯着那片落叶,眼神冰冷。

“陈序……”他低声念着这个名字,像毒蛇吐信,“游戏,才刚刚开始。我们……慢慢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