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些戴着党徽的同志,和咱们一起跳进齐腰深的泥坑,在烈日下、在泥泞里并肩拼命!探暗泉、挖沟渠、架竹管……他们熬红了眼、磨破了脚板,守着比油还金贵的水脉!没有党给咱们指路,没有他们豁出命的劲头,哪来今天的金山银山?哪来这哗哗流淌的活水,哪来这能挺直腰杆、点火把大庆的大喜日子——!!?”
每一个停顿都饱含着汹涌的情感,每一句话都涌向那金色的源泉——党的恩泽!
他深深吸了一口这混合着新麦香与泥土芬芳的丰收气息,声音再次扬起,充满了直冲云霄的豪情与刻骨的感激:
“今天!咱们用血汗换来的火把节庆功宴——开——席——喽——!!这第一杯酒!第一柱告慰天地祖先的香!我们敬天!敬地!敬山神!更要敬咱们的救星——伟大的党和政府!敬那些为咱们拼了命的苏专家!敬所有冲在一线的党员同志!敬我们自己!敬红星村!靠咱们的骨气硬!靠党的灯塔明!靠专家的心血真!咱顶住了旱魃索命,夺来了这‘丰产2号’的头年——大——丰——收——!!!”
就在这丰收喜悦的顶峰,索拉书记的声音突然变得更加洪亮,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庄严与激动:
“乡亲们,还有一个天大的好消息要告诉大家!今天上午,我刚刚接到县水利局的正式通知——经过我们抗旱引水工程的出色表现和省里专家的实地考察,省市县三级已经联合决定,将在我们红星村附近选址,建设一座中型水库!”
这一消息如同在燃烧的烈火上又浇了一桶油,人群中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索拉书记挥手让大家安静,继续说道:
“这座水库建成后,将彻底解决我们整个片区十几个村子的灌溉和饮水问题!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我们再也不用看老天的脸色吃饭,再也不用经历今年这样的旱灾!这是党对我们红星村脱贫攻坚成果的最大肯定,也是对我们未来发展的大力支持!”
“水库建成后,我们不仅可以发展规模化种植,还可以搞水产养殖,乡村旅游!我们的苦荞产业将迎来更大的发展机遇!这是我们红星村千载难逢的历史机遇,是党送给我们的又一份厚礼!”
“轰——!!!”
索拉支书那含泪带血、字字千钧的呐喊,如同点燃了最后的引信,瞬间引爆了全场积压已久、炽烈如火山的情感!欢呼声、热泪、狂喜汇成巨浪,如千年雷霆炸响,直冲霄汉!“感党恩!跟党走!”的呼声如山呼海啸,迅速汇聚成一片澎湃而磅礴的感恩潮涌。这声音,是红星人从灵魂深处迸发出的生命强音,宣告着一个旧时代的彻底结束,一个崭新时代的磅礴开启!
震天的铜锣如同冲锋的号角,整个红星村——这座刚从绝望深渊中站起、此刻被金灿灿的丰收与狂喜淹没的火山,彻底喷发了!燃烧的激情如岩浆般奔涌而出!
轰隆隆——!
环绕晒场东西两翼,早已挖好垒实的十八口大地灶被同时掀开!湿重的泥锅盖被十八名赤膊壮汉喊着雄壮的号子合力撬开!伴着巨兽脱枷般的巨响,滚烫的、带着松脂与山羊油爆香的白茫茫蒸汽,如十八条白色怒龙,从灶口狂冲而出!白汽汹涌澎湃,瞬间凝成遮天蔽日的蒸汽风暴。风暴中心,那浇透了羊油、铺满了松枝的柴堆猛地爆起十几米高的冲天烈焰——金黄与赤红交织,边缘跃动着幽蓝的火苗,如同火焰巨蟒直冲天幕,烤得人面皮发紧,热血沸腾!
火舌噼啪狂舔着干燥的木料,声响如万千鞭炮在山谷中齐齐炸开。这冲天而起的熊熊之火,是红星人对党的无限感激,是对命运挥拳的胜利宣言!它在大地的祭坛上,向着苍穹熊熊燃烧,是信念之焰向整个世界的光辉宣告!
锅里煮的是什么?
是一扇深褐色、油光闪亮的连骨大山羊肉,足有孩童的磨盘大小,在翻腾的沸汤中沉浮滚动。厚实的肉块微微颤动,肥美的油脂化作细密的油珠,折射着篝火的光芒,令人垂涎欲滴——这是红星人在艰辛抗争取得胜利后,对自己最实在、最原始的犒劳,是值得用生命去守护的、触手可及的富足象征。
是两指厚、巴掌宽的陈年腊肉条,肥膘晶莹剔透,瘦肉呈现深红色,在滚烫的汤汁中滋滋作响,散发出浓郁诱人的腊香与焦香,弥漫整个晒坝——这是用沉甸甸的丰收换来的、实实在在的富足滋味。
是刚从山间清溪中捞起的尺长鲶鱼、鲫鱼,鱼鳞被刮得干干净净,仍在木盆中扑腾挣扎,雪白的鱼尾甩出晶莹的水花,鱼鳞反射着跳动的火光,鱼鳃急促地张合——这是大自然对奋斗者最朴素、最慷慨的额外馈赠。
还有那松木大盆里堆得像小山似的、熬煮得吸饱了汤汁、浑圆饱满的土豆块,和金黄油亮的豆腐块!它们在酱色如琥珀般的浓汤里沉沉浮浮。每一个气泡“啪”地破裂,都散出令人心安、深入骨髓的富足气息——最简单,也最踏实,浸透了汗水与希望的幸福滋味。
霸道的肉香、焦化的油香,裹挟着土豆与豆腐吸饱汤汁后散发出的温暖酱香,如军团冲锋,与晒场上甜郁的新麦香气猛烈撞击、挤压,最终奇妙地相融在一起。生成一种更原始、更蛮横的气息,瞬间摧毁了所有人理智的防线,点燃了灵魂深处远古的饥饿感与狂欢欲。这气味如同饥饿的洪魔,呼啸着淹没了晒场上的每一个人,冲垮了所有矜持与文明的表象。
“哗啦——!!!”
十几个需要数人才能合抱的新杉木酒桶,被一群胸膛敞开、肌肉贲张的村中汉子,嘶吼着用粗木杠撬开了桶盖!浓烈辛冽的酒气,混着新麦的焦香与寒潭水的清甜,如压抑已久的凶兽破笼而出,奔涌成一片几乎能凝水成滴的醇厚酒雾,呛得人眩晕,却又勾魂摄魄,难以抗拒。
“苦荞酒——头茬新麦酒,开坛啦!!”几条声如洪钟的壮汉,笑得放浪形骸,抄起大木瓢深深探入翻涌的酒液中,舀起满瓢金黄油亮、浓稠挂线的——如熔金般灼目的酒浆!篝火跳跃,夕阳未尽,酒液在光影间折射出流光溢彩的琥珀色。不等周围人反应,那酒已如豪雨般倾入早已高高举起的粗陶大碗——动作粗犷原始,带着山民骨子里的野性与豪情,涌动着对丰收最深沉的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