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尽粮绝的情况，在真实战场上少见吗？”
“我现在让他们提前感受一下，有什么不对？”
“温室里长不出参天大树！”
“这帮小子，平时一个个牛气冲天，都觉得自己是天老大他老二。”
“就得让他们尝尝饿肚子的滋味，让他们知道，没有后勤保障的仗，到底有多难打！”
“这对他们有好处！”
罗中山的话，字字铿锵。
程禾不敢再辩驳，只能低着头。
“是，师长教训的是。”
可他心里却依旧犯嘀咕。
道理是这个道理。
可这次演习的强度太高了。
从一开始就是最高烈度的对抗。
这帮兵王一个个都憋着劲呢，谁也不服谁。
现在把他们逼到绝境，天知道会干出什么事来。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忍住。
“师长，您的顾虑我明白。”
“让他们体验极限环境，确实能锻炼意志。”
“可是……凡事都有个度。”
“我担心的是，一旦把他们逼急了，会不会出现一些我们控制不了的局面？”
“比如？”罗中山挑了挑眉。
“比如为了吃的，他们会不会在林子里打猎？”
“这山里可是有不少保护动物的。”
“再比如，万一他们误食了什么有毒的野果野菜，造成非战斗减员，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程禾越说越觉得自己的担心很有必要。
“这帮小子，为了赢，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咱们不能不防啊。”
罗中山沉默了。
他盯着屏幕，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程禾的话，确实提醒他了。
他了解谭建林，更了解杨帆。
那两个都是不按常理出牌的主儿。
真把他们逼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他们绝对能干出刨地三尺找食物的事情来。
“你说的，有点道理。”
罗中山终于松了口。
程禾心里一喜，刚想说点什么。
“但是。”
罗中山话锋一转。
“规矩就是规矩。”
“演习开始前就说好了，除了初始装备，不提供任何额外补给。”
“战场上，可没人会跟你讲条件。”
“让他们自己想办法。”
“我相信他们。”
“真正的兵王，不仅要能打仗，还得能活下去。”
“如果连这点生存问题都解决不了，那他们也就不配称为兵王了。”
他的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喙。
程禾彻底没话说了。
罗中山看着程禾那副吃瘪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他端起茶杯，吹了吹漂浮的茶叶，慢悠悠地喝了一口。
“怎么？”
“觉得我是在胡闹？”
程禾猛地抬头，连忙摆手。
“不不不，师长，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我只是……只是有点担心。”
“担心？”罗中山把茶杯放下，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放在腹部。
“你担心的事情，无非就是那几样。”
“怕出事，怕担责任，怕不好收场。”
他的眼神锐利，仿佛能把程禾心里的那点小九九全都看穿。
“我告诉你，程禾。”
“这些，都不是我们需要担心的问题。”
罗中山指了指面前巨大的监控屏幕。
屏幕上，无数个分割的小窗口正实时播放着演习区域内各个角落的动态。
“这次演习，我就是要搞特殊化。”
“我就是要用对付敌人的方法，来对付我们自己最精锐的兵。”
“而且，我保证绝对公平。”
他加重了语气。
“断水断粮，是针对所有人。”
“蓝方有，红方也一样有。”
“我不会偏袒任何一方，包括谭建林。”
“他们现在站在同一起跑线上，面对同样的绝境。”
“谁能撑到最后，谁就是真正的王。”
“至于过程里那些鸡毛蒜皮的小问题……”
罗中山不屑地撇了撇嘴。
“打仗哪有不死人的？”
“演习而已，受点伤，吃点苦，算个屁！”
“只要别真把小命丢了，其他的我都不管。”
程禾听得冷汗直流。
师长这话说得轻巧，可真要出了什么意外，他这个团长可是第一责任人。
“师长，您的意思是……您就全程观察，绝不插手？”程禾试探性地确认道。
“当然。”
罗中山理所当然地点点头。
“我就是个观众。”
“还是花了高价买了VIp座位的观众。”
“我只想安安静静地欣赏这场顶级对决，谁也别来烦我。”
他这话说得，让程禾彻底没辙了。
合着您老人家是把这当成看戏了啊！
可我们这些跑腿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罗中山似乎很享受程禾这种敢怒不敢言的表情。
他嘿嘿一笑，指着屏幕上两个不断移动的光点。
“你看，谭建林和杨帆，这两个小子，都是属狼的。”
“你把他们放在安逸的环境里，他们最多也就是打个盹，抓个兔子。”
“那多没意思。”
“那不是暴殄天物吗？”
罗中山的眼睛里闪烁着兴奋。
“但你把他们扔进真正的丛林，让他们饿上几天，再放几头老虎进去……”
“你信不信，他们能把老虎的皮都给你扒了！”
“这才能逼出他们全部的潜力！”
“简单的任务，只会扼杀天才。”
“只有地狱般的磨砺，才能锻造出真正的兵王！”
罗中山越说越激动，仿佛已经看到了谭建林和杨帆被逼到极限后，爆发出惊人能量的场面。
程禾在一旁听着，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师长疯了。
他绝对是疯了。
这哪里是演习，这分明就是想看一场真人版的“饥饿游戏”！
就在这时，指挥室的门被轻轻敲响了。
“进来。”罗中山收敛了情绪，恢复了威严。
门开了。
走进来一队人。
大概有七八个。
他们穿着和演习部队完全不同的作战服，颜色更深，几乎能融入黑暗。
每个人都装备精良，从头到脚武装到了牙齿。
脸上涂着厚厚的迷彩，只露出一双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睛。
他们一进来，整个指挥室的温度都下降了好几度。
一股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为首的一名军官走到罗中山面前，啪地一个立正敬礼，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一丝多余。
“报告师长！”
“‘狼牙’特战分队，全员集结完毕！”
“请指示！”
他的声音不高，但穿透力极强，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程禾瞳孔一缩。
狼牙！
竟然是军区直属的“狼牙”特战分队！
这可是真正的王牌中的王牌，执行的都是最危险、最机密的任务。
把他们调来干什么？
程禾心里咯噔一下，一个极其不妙的预感涌上心头。
罗中山满意地看着眼前的这支队伍。
“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