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江水寒
“上面的朋友!要命的就开条路!”赵秉南的嘶吼带着破釜沉舟的绝望,在硝烟和血腥弥漫的秘舱里回荡!驳壳枪冰冷的枪口死死锁定斜上方那道吞噬光线的通风格栅缝隙!冷汗混着烛龙喷溅的污血,粘稠地滑过他的眼角!他根本看不清黑暗中的狙击手!这完全是一场用命下注的豪赌!赌对方是冲着烛龙来的,赌那精准的一枪不是巧合,赌那冰冷的眼睛能听懂他的意思!
“砰!!哗啦——!”
入口处,朽烂的木板发出一声爆裂的哀鸣,终于被蛮力彻底撞开!碎裂的木屑如同黑色的雪片,裹挟着尘埃和外面货舱浑浊的光线,猛地涌入!几条人影在昏暗的光线下如同鬼魅般模糊晃动!
“在里边!有人!”粗嘎的吼叫带着发现猎物的亢奋!
“手电!快照!”
与此同时!“嗒嗒嗒嗒嗒嗒——!”一串急促得令人心惊肉跳、如同木屐疯狂敲击铁板的脚步声已经到了秘舱深处通道的尽头!伴随着一个更加清晰、更加暴戾的日式腔调的怒吼:“马鹿野郎!取り戻せ!(混蛋!夺回来!)”
绝境!真正的绝境!腹背受敌!火光电石之间,赵秉南根本无暇观察狙击手的反应!他全身的肌肉早已绷紧到极限!就在木板爆裂、光影涌入的刹那,他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狸猫,身体猛地向侧面死角翻滚!动作快到带起一片残影!同时左手死死护住胸前贴肉藏着的油布卷筒,右手的驳壳枪在翻滚中本能地抬起——
“砰!砰!”
几乎是盲射!两发子弹带着灼热的尾焰,撕裂浑浊的空气,一头扎进秘舱入口那片刚刚冲入的混乱人影之中!
“呃啊!”一声吃痛的闷哼响起!入口处人影一阵慌乱晃动!冲锋的势头被这突如其来的两枪硬生生打断!
“操!有枪!”
“趴下!快趴下!”
几束手电光柱如同受惊的蛇,在入口附近的杂物堆间胡乱扫射!赵秉南利用这瞬间制造的混乱,身体紧贴冰冷潮湿的铁壁,蜷缩在最深的阴影里,剧烈地喘息着。赌赢了?他的目光下意识地扫向斜上方的格栅——那里一片死寂黑暗,只有呛人的硝烟在光束中缓缓扭动,如同无形的幽灵。那个神秘的狙击手,仿佛从未存在过。
成功了!出口!生的希望在瞬间点燃!赵秉南没有丝毫犹豫,身体如同压缩到极限的弹簧猛然爆发!他扑向老烟枪,那只冰冷僵硬的手还死死抓着他的小腿!“兄弟!撑住!”一声低吼,他爆发出惊人的力量,一只手穿过老烟枪腋下,另一只手环抱住他那滚烫的身体,将几乎失去意识的人猛地拖拽起来!两具湿透的身体撞在一起,血腥味和汗泥味混合着刺鼻的硝烟,扑面而来。
“嗬……嗬……”老烟枪的喉咙里发出无意识的、如同破风箱抽动的喘息,浑浊的眼珠在赵秉南的拖拽下似乎极其艰难地转动了一下。
“快!冲进去!别让他跑了!”入口处的吼叫再次逼近!手电光柱如同毒蛇的信子,已经在通道入口附近的铁壁上跳跃照射!沉重的脚步声和拉动枪栓的金属摩擦声清晰可闻!
来不及了!赵秉南牙关紧咬,拖着老烟枪沉重的身体,几乎是手脚并用地朝着通道深处那个刚刚被烛龙开启的、散发着微弱光亮的出口猛扑进去!冰冷的铁门边缘刮擦着他的后背,火辣辣地疼!
眼前豁然一亮!却并非解脱!
一股极其浓烈、混合着劣质煤油、铁锈、汗臭和某种腐烂食物气味的污浊空气扑面而来,几乎令人窒息!这是一条狭窄、蜿蜒向上的钢铁通道,内壁沾满黑腻的油污和蛛网,仅靠几盏挂在弯曲管道上、光线昏黄、随时会熄灭的壁灯勉强照明。通道向上延伸,拐角处传出刚才那阵急促的木屐声,似乎正朝着更高的位置冲去!脚步声极其密集,至少有三四人以上!他们目标明确,就是刚才烛龙尸体所在的方位!
“嘭!”赵秉南用尽全力将沉重的铁门从内部猛地甩上!锈蚀的门栓发出一声刺耳的呻吟!一道简易的铁插销横亘在门后!这薄薄的门板,挡不住外面即将到来的冲击!
“撑住!撑住啊!”赵秉南几乎是咆哮着,将老烟枪冰冷沉重的身体用力向上推搡!狭窄陡峭的铁梯冰冷湿滑,布满油污!每一步都异常艰难!老烟枪的脚无力地拖在阶梯上,发出令人心悸的摩擦声!他那微弱的心跳隔着滚烫的胸膛,如同风中残烛般撞击着赵秉南的手臂!
“咚咚咚!咚咚咚!”身后铁门传来狂暴的撞击!整个扭曲的铁皮门板都在剧烈震颤!灰尘簌簌落下!插销在巨大的冲击下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弯曲变形!
“开门!开门!海关缉私!”
“再不开门开枪了!”
外面搜查者的怒吼和砸门声如同催命的鼓点!通道上方,日式木屐的疾奔声骤然停止!显然上面的追兵也听到了下方入口处的巨响和叫喊!短暂的死寂后,一个如同夜枭嘶鸣般尖利、带着狂暴怒意的日语咆哮猛地从上方通道拐角炸开:“巴嘎雅路!下面も奴らだ!(下面也是他们的人!)クソ!杀せ!(混蛋!杀光!)”
话音未落!“哒哒哒哒哒——!”一阵撕裂空气的、如同爆豆般的急促射击声骤然从上方通道倾泻而下!密集无比的子弹带着灼热的死亡气息,狠狠凿在赵秉南头顶斜上方的铁壁和管道上!
“铛铛铛铛铛——!”
火花疯狂迸射!尖锐刺耳的金铁交鸣声几乎要震破耳膜!破碎的跳弹如同毒蜂般在狭窄的通道里尖啸乱窜!打在冰冷的铁壁上留下无数深浅不一的凹坑!滚烫的金属碎屑四溅!赵秉南和老烟枪头顶上方不到半米处的管道瞬间被打成筛子!一股油腻滚烫的黑色液体如同瀑布般猛地喷射淋下!
“噗——!”滚烫的油污混合着铁屑劈头盖脸浇在赵秉南的头脸和脖颈上!剧痛伴随着浓烈的焦糊味直冲大脑!眼睛瞬间被糊住!他闷哼一声,身体猛地一沉,几乎被这突如其来的打击和油污滑倒!被他死死架住的老烟枪发出一声微弱的、如同濒死小兽般的呜咽,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
是冲锋枪!日本人用了自动火器!这狭窄的铁梯通道,简直就是死亡陷阱!被堵在中间的赵秉南,如同砧板上的鱼肉!
“啊——!”下方入口处一声凄厉的惨叫传来!显然有搜查者被这来自上方疯狂扫射的跳弹击中!紧接着是更加混乱惊恐的怒吼和拉动枪栓的声音!
“操!上面有伏兵!开火!开火!”
“砰砰砰!砰砰!”
下方的海关搜查队也开火了!子弹如同冰雹般撞击在赵秉南身后那扇脆弱的铁门上!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薄铁皮瞬间被打出了无数凸痕!
一瞬间!狭窄的、不足十米长的通道上下两端,如同两个疯狂喷吐烈焰的熔炉!致命的子弹带着尖锐的呼啸,在狭窄的空间内疯狂穿梭、撞击、反弹!灼热的跳弹如同地狱的流萤,在沾满油污的铁壁间跳跃、摩擦、迸溅出刺目的火花!浓烈的硝烟、劣质煤油蒸汽、血腥味和铁锈粉尘混合成令人窒息、催人呕吐的毒雾,滚滚充斥了整个通道!
赵秉南被死死夹在了这场疯狂绞杀的绝对中心!上下左右全是死亡的火线!滚烫的油污还在顺着脸颊往下淌,视线一片模糊!每一次子弹撞击铁壁的巨响都如同重锤敲打在他紧绷的神经上!生死!只在毫厘之间!
“呃!”又一枚跳弹带着灼热的风擦着他的小腿外侧飞过,撕开裤管,留下一道火辣辣的血槽!剧痛让他身体猛地一晃!架着的老烟枪差点脱手滑下去!
不能停!停下就是死!被夹在中间的绞肉机里瞬间变成肉泥!冲上去!只有冲上去才有一线生机!通道上方是日式木屐声的来源,那里一定有通往甲板或船船舷外侧的通路!赵秉南双目赤红如同滴血,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求生的本能和体内那股被死亡逼出来的凶悍野性彻底爆发!他猛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油污,顾不得眼睛的刺痛,喉咙里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身体爆发出最后的、超越极限的力量!
“啊——!”他狂吼着,不再试图隐蔽,不再顾忌上方倾泻的弹雨!整个人如同疯虎般弓起腰背,用肩膀死死顶住老烟枪的身体,将他当成一面沉重的人肉盾牌!双脚在沾满油污滑腻不堪的铁梯上狠狠蹬踏!拖着、拱着、顶着!用尽全身每一丝力气,朝着上方通道拐角,迎着那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的冲锋枪子弹,发起了绝望的冲锋!每一步都踏在生死边缘!每一步都溅起带着死亡气息的火花!
“哒哒哒哒哒——!”
“铛铛铛铛——!”
子弹疯狂地凿击在他头顶、身侧的铁壁上!火星如同瀑布般在他眼前飞溅!灼热的跳弹嗖嗖地擦着他的头皮、肋下、大腿飞过!留下纵横交错的血痕和焦糊的印记!棉袄被撕裂,皮开肉绽!但他冲锋的速度竟然快得惊人!在死亡的缝隙中硬生生挤出一条血路!
近了!距离那个通道拐角只有最后三级台阶!拐角之后,就是狭窄的平台!上方扫射的冲锋枪声音变得更加狂暴和急促!显然操控它的日本特务也发现了这个顶着同伴尸体疯狂冲上来的亡命之徒!枪口焰在拐角处的黑暗中疯狂吞吐闪耀!
“砰!砰!”赵秉南在冲锋中甩手朝着拐角上方盲目开了两枪!只为压制对方瞬间!
就在他即将踏上最后一级台阶、冲入拐角平台的刹那——
“噗嗤!”
一声沉闷的、令人心悸的利器入肉声响起!
赵秉南的身体猛地一个趔趄!脚步瞬间凝固!一股无法形容的冰凉和剧痛,如同毒蛇的噬咬,猛地从右大腿后侧爆发开来!瞬间席卷了半个身体!力量如同潮水般退去!他低头看去——一截闪烁着冰冷寒芒的、如同压扁的锥子般狭长锋锐的棱刺,齐根没入了他大腿后侧的肌肉!鲜血正顺着那奇特的血槽,如同小溪般迅速涌出!棱刺的末端,连接着一根细细的、几乎透明的坚韧钓线,绷得笔直!线的另一端,消失在拐角平台上方那片阴影之中!
飞索钩镰?!日本忍具!
剧痛和失血的眩晕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裹住了赵秉南!冲锋的势头被硬生生打断!他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和老烟枪的重量!整个人连同老烟枪一起,向着后方冰冷油腻的铁梯狠狠摔去!身体撞击在坚硬阶梯上的闷响和骨骼发出的呻吟清晰可闻!
“呃!”赵秉南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吼!眼前阵阵发黑!身体如同散了架!大腿后侧的剧痛撕心裂肺!那条紧绷的钓线如同嵌入肉里的毒蛇,死死地拖拽着他!
“嗬……嗬……”被他压在身下的老烟枪发出一阵更加微弱急促的气音,嘴角涌出黑色的血沫。刚才的猛冲和这一摔,几乎耗尽了他最后一点生机。
上方通道拐角处,一个矮壮如同岩石的身影在昏黄的壁灯下显现轮廓!穿着深色的紧身水靠,脸上蒙着黑布,只露出一双没有任何温度的、如同蜥蜴般冰冷的眼睛!他一手稳稳端着正喷射火舌的德制mp18冲锋枪,另一只手死死拽着那根连接着赵秉南大腿的奇异钓线!他的脚边,赫然倒着另一具穿着同样水靠、脖颈以一个诡异角度扭曲的尸体——正是刚才被下方海关乱枪击毙的同伴!
“そいつを杀せ!(杀了那家伙!)”矮壮蒙面特务对着另一个刚冲到平台边缘、手持南部手枪的同伙厉声嘶吼!冲锋枪的枪口瞬间下压,致命的火舌如同毒蛇吐信,直指摔倒在台阶上动弹不得的赵秉南!
“砰!”“砰!”
枪声几乎同时响起!但并非来自上方!
第一枪!是下方通道入口方向!那扇早已千疮百孔的铁门被彻底轰开!一道人影举着枪,一边射击一边试图向上冲!子弹打在赵秉南头顶的铁壁上!
第二枪!极其沉闷!带着一种奇特的、如同重锤敲击朽木的声音!一道细微的银光如同毒蛇的信子,在下方入口处混乱的光影和人影缝隙中一闪而逝!
“噗!”
正欲扣动冲锋枪扳机的矮壮蒙面特务,右边肩胛骨的位置猛地爆开一团混合着骨渣的血雾!他整个身体如同被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砸中!冲锋枪脱手飞出!人如同滚地葫芦般向后栽倒!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恐怖的嗬嗬声!拽着钓线的手瞬间松脱!
“噗嗤!”剧痛让赵秉南闷哼一声,但腿上致命的拖拽力消失了!是那个神秘的狙击手!他又一次在最致命的关头出手了!目标依然是日本人!他在帮自己?!
“八嘎!”手持南部手枪的另一名日本特务反应极快!他并未去管倒地的同伴,而是如同受惊的毒蛇,身体猛地缩回拐角平台的阴影里,枪口瞬间指向下方入口的方向!显然,下方突然出现的狙击支援出乎他的意料!他需要重新判断形势!
千分之一秒的空隙!
就是现在!大腿的剧痛撕扯着神经,但赵秉南的大脑却因这瞬间的剧变而异常清醒!下方入口的海关搜查队正被那狙击手的冷枪惊得暂时混乱,平台上唯一有威胁的敌人也被狙击压制!这是唯一的活路!他猛地咬破舌尖!尖锐的痛楚混合着浓烈的血腥味刺激着他几近崩溃的意志!肾上腺素如同火山般在血管里爆发!
“呃啊——!”一声野兽般的咆哮从他喉咙里炸开!他完全不顾右大腿那恐怖的伤口和汩汩涌出的鲜血,左手如同铁爪般死死抓住沾满油污和血迹的铁梯扶手,借力!右手则爆发出最后的、非人的力量,再次抓住老烟枪的身体,将他朝着拐角平台上方狠狠一推!
“走!!!”
老烟枪沉重的身体被他这垂死爆发般的巨力直接甩上了狭窄的平台!撞倒在冰冷的铁板上!
赵秉南自己则手脚并用,拖着那条被棱刺贯穿、血流如注的右腿,如同受伤濒死的野兽,用尽全身力气朝着平台攀爬!每一步都留下刺目的血痕!
“砰砰砰!”下方海关的子弹再次追射上来!打在平台边缘,火星四溅!
“砰!”拐角平台另一端,那个躲藏的日本特务也再次冒险探头开枪!子弹擦着赵秉南的肩膀飞过!
赵秉南根本无暇还击!他只有一个念头——冲上平台!他猛地扑上冰冷的平台地面!身体砸在老烟枪旁边!浓烈的血腥味和死亡的冰冷气息扑面而来!他看到了!就在平台尽头,一扇圆形的、边缘锈蚀严重的沉重水密门虚掩着!门外,是呼啸的寒风和黑暗江水的冰冷腥气!
出口!近在咫尺!
“嗬……嗬嗬……”被他拖上来的老烟枪,身体剧烈地抽搐着,浑浊无神的眼睛竟然在此时猛地睁大!仿佛回光返照般,他竟然颤巍巍地抬起了一只枯爪般的手,死死指向平台角落里一个被丢弃在地上的油腻帆布工具包!喉咙里发出急促的、不成调的嗬嗬声,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惊惧和绝望!
赵秉南顺着老烟枪那如同痉挛般颤抖的手指看去!帆布工具包的破口处,露出一个冰冷坚硬、闪着暗沉金属光泽的一角!那形状极其古怪,像是某种仪器残骸的一部分,上面还沾着几抹暗褐色的、如同干涸血液的污渍!一股极其淡薄、却让赵秉南太阳穴猛地一跳的、甜腻中带着腐烂铁锈的诡异气味,若有若无地飘散过来!
烛龙!这东西绝对和烛龙有关!老烟枪之前拼命指向烛龙腰间的邪异符印,此刻又对这帆布包里的金属物件反应如此剧烈!这其中定有滔天隐秘!
“砰砰砰!”下方海关火力更猛!脚步声急促逼近!显然他们已不顾一切地冲上铁梯!
“バカ!逃げるな!(混蛋!别让他们跑了!)”平台另一端的日本特务发出狂暴的嘶吼!南部手枪的子弹打在赵秉南身边的铁板上,发出刺耳的尖啸!
没有时间了!赵秉南猛地收回目光!活下去!必须活下去才能解开这些谜团!他强忍右腿钻心的剧痛,挣扎着爬起!一手抄起那个沉重的帆布工具包胡乱甩在肩上!另一只手再次抓住老烟枪,准备将他拖向那扇象征着生机的水密门!
“噗!”
一声极其轻微的、如同锐器刺穿厚纸的声音响起!
赵秉南拖着老烟枪的手猛地一顿!他惊愕地低头——
老烟枪那浑浊的、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解脱和解脱前的悲凉,望着他。老烟枪的嘴角,艰难地、极其轻微地向上扯动了一下,似乎想给他一个笑容。而他那件破烂棉袄的心口位置,一个细小但致命的小孔,正无声地、迅速地洇开一片深褐色的污迹。没有枪声!是无声手枪!
赵秉南猛地抬眼!瞳孔骤然收缩!
就在平台另一端,那个先前被狙击手打伤肩膀、倒地的矮壮日本特务!他竟然还没死!他不知何时挣扎着半坐了起来,那张蒙着黑布的狰狞面孔正对着自己!那双蜥蜴般的眼睛里,充满了疯狂怨毒和同归于尽的快意!他那只唯一能动的手,正死死握着一支枪管异常粗短、带着巨大圆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