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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喻民早在两个月前,就跟周知微打电话深聊了一个小时。话语间有想加入知微教育的意思。

他今年四十七了,已经在宁章一中工作快二十年了,任校长也有六七年了。

他笑称自己是老黄牛。二十年如一日的,耕耘在一中这片熟悉的校园里。从热血毛头小子到如今的中年大叔,从普通实习老师到一校之长,他连学校走道上哪一块石板松动了,都了然于心。

可是体制内的桎梏,让他颇为头痛。按说教育工作者,不能以钱财为重。可是学校那大,要维持运转,要更新教学设备,要改善校园环境,那都需要钱。

可每次报告打上去,经过了层层审批后,最后到学校的,少得可怜。而他这个校长,有时候为了争取多一点的资源,不得不放下书生的身段,去求人。

偏偏他又只会怎么教学生,不会钻营有些必要的关系。所以每到伸手向上面要钱时,他尤为艰难。

学校管理方面也让他头大。教师是个铁饭碗,有些老师便只求无过,不求有功。一直沿用着陈旧的教学方法和教学理念。你却不能动他们,因为他们资历够老。

坐在华天酒店的包间里,他苦笑着对周知微和刘子楚说,“上面上面要不到钱,底下想引进些新鲜血液,突破老一套的教学观念,又被人说成是瞎折腾。”

“我啊,我都感觉自己不像一个真正的教育工作者,而是越来越像一个当‘官’的。每天不是开会,就是应付检查......我感觉我自己是被困在了象牙塔里,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刘子楚深有体会的点头,他当年也是从这种困境里走出来的。

周知微只是静静的听着,没有开口说什么。贺喻民说的,确实是许多体制内教育工作者的共同窘境。

贺喻民说完,沉默了一会,脸上露出一些难以启齿的窘态。他声音也低沉了下来,“其实,除了这些,我......还有一个更大,更现实的原因,是......钱的问题。”

他抄起酒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后一仰头,全数灌入了嘴里。抬头看向周知微和刘子楚,见两人神态如常,平静淡定。脸色并没有因为他这句话而有任何改变。

他这才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某种决心般说道,“我爱人三年前就查出了重病,是一种很罕见的病,叫肌萎缩侧索硬化症。”

“得了这种病,肌肉无法接收到来自大脑的指令,逐渐萎缩无力。他们会慢慢的出现肌肉跳动,僵硬,说话不清,甚至吞咽困难的症状。然后,会无法行走,说话,吃饭,最后连呼吸都成了妄想。”

肌萎缩侧索硬化症?

周知微在前世时稍有耳闻,这个病还有一个通俗的名称,叫渐冻症。意思是全身肌肉会渐渐的像是被冻起来了一样。

这是一种很严重的病,在整个生病过程中,中考的意识,思维和记忆,甚至感觉都在,只是全身肌肉逐渐瘫痪,最终死亡。

“我知道这个病,”周知微声音低沉,脸上带着凝滞的表情,目光安抚的看向贺喻民,“这需要不少的钱,而且身边完全离不得人,需要非常好的护理......”

进口的药物,辅助的医疗设备,以及二十四小时的看护,这于贺喻民这种工薪阶层,就是一个无底洞。

刘子楚一愣。他倒是对这种病了解不多,听了周知微的话,他同情的看向贺喻民。

贺喻民咽下杯中的酒,只觉得那酒水苦涩得很。他撇嘴一笑,那笑容比哭还让人难受,“是啊,就是钱。我工作了那么多年,我老婆淑兰勤俭持家,终于有了些积蓄,没想到,却遇上了这种绝症......”

他摇了摇头,又要去倒酒,却被刘子楚拦住。他也不坚持,拿起旁边的水瓶,拧开了又往口里灌。

“我们原想着,儿子大学毕业了,给他在省城买套房子,让他安心在省城发展。可如今倒好,不但把家里的存款用光了,还借了不少外债。儿子为了帮忙照顾母亲,也留在了宁章县工作。”

“这个病发展很迅速,后期的可能要上呼吸机,护理床,每一项都不是一笔小钱。”

说到这里,他抬起头,目光坦诚的看着周知微,“我想多留淑兰些日子,而且想让她过得舒服一点。省城的医疗是最先进的,我想把她带到省城来治病。所以,我需要钱,需要很多的钱。”

他脸颊微微发红,手也无意识的绞在一起,“我一辈子自命清高,何曾为钱皱过眉,可现实......淑兰的病,不容许我的清高啊!”

周知微也感到心里一阵酸涩。她知道,像贺喻民这样的人,若不是被逼到绝境,是万万不会将“钱”这个字如此直白的挂在嘴边的。

贺喻民自觉有些难堪的抹了一把脸,然后抬起头来,目光灼灼的看向周知微,“周董,我认识你很久了。当年你站在省教育厅演讲你的教学理念时,我就佩服你。你有活力,有魄力,敢想敢做。”

“你把教育当成事业来做,如今更是把知微教育集团做得风生水起。你是位了不起的女性。我知道你们集团如今正在飞速发展,需要人才。”

“我......我今天来,就是想厚着脸皮问问......你们集团,可不可以有我老贺一个位置?”

没等周知微和刘子楚表态,他又急急的说道,“你们放心,我不求什么高职位,就算是一个普通的主讲教师,也是可以的。”

“我.....我知道,你们集团的薪资一直高于其他企业。这样,我既可以在省城陪着淑兰治病,又可以缓解一下家里的经济压力。”

他脸上带着一抹赧然,眼神却是坦诚的,还有一丝决绝。

他的话说完后,包间里有片刻的安静。

周知微知道贺喻民的教学管理经验,都是知微教育集团所亟需的,他的加入,将给是集团的一笔宝贵财富。只是,看着他如今为现实所困,她心中还是感慨万千的。

她站起来,向贺喻民伸出手,脸上带着真诚的笑容,“贺校长,我代表知微教育集团,欢迎你的加入!至于你的职位,等我跟刘总及其他几位总监商议后,再给你答复,相信不会让你失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