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天天书吧!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天天书吧 > 历史军事 > 乡野奇途 > 第26章 霜前收菜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秋意渐浓时,院角的丝瓜藤最先显出疲态,叶子边缘开始发黄,像被岁月描了圈枯色。春杏蹲在藤下,摘下最后一根弯弯的丝瓜,蒂部已经有些发硬——再不吃,就该老得嚼不动了。

“得赶紧把菜窖收拾出来了。”她直起身,拍了拍沾着泥土的裤腿,对着屋里喊,“二柱,把梯子搬出来,咱得把屋檐下的玉米辫挂高点,别让老鼠啃了。”

李二柱扛着梯子从屋里出来,额头上还沾着灰——他刚在菜窖里清淤。“来了。”他把梯子靠在房檐下,动作利落地爬上去,接过春杏递来的玉米辫,一根根搭在房梁的挂钩上。金黄的玉米棒缀在一起,像一串串沉甸甸的灯笼,把屋檐都压得微微下沉。

“够不着了,你递根竹竿来。”李二柱在上面喊。春杏找了根长竹竿递上去,看着他踮着脚把最后一串玉米挂好,裤脚扫过墙头上的枯草,簌簌往下掉渣。

“下来吧,歇会儿。”她往石桌上放了碗凉白开,“刚听张奶奶说,过两天要下霜,得把地里的白菜收了。”

李二柱跳下来,接过水碗一饮而尽,抹了把嘴说:“我下午去借辆板车,争取明天一天收完。对了,你那几棵雪里蕻也得拔了,腌上正好冬天就着粥吃。”

“嗯,记着呢。”春杏点头,眼睛瞟向菜园,“还有那畦萝卜,长得跟小拳头似的,不拔该糠了。”

正说着,院门口传来“咚咚”的敲门声,是小花抱着个陶罐跑进来,辫子上的红绳歪在一边。“杏姐,俺娘让俺送罐豆瓣酱,说你家的白菜收了,炖菜时放两勺香。”她踮着脚把陶罐放在石桌上,眼睛却直勾勾盯着房梁上的玉米,“这玉米真好看,像庙里的金珠子。”

春杏笑着掐了颗樱桃番茄递给她:“等晒干了,给你串个玉米手链。”小花乐得蹦起来,嘴里的番茄汁顺着嘴角往下流,染红了胸前的衣襟。

“对了,俺爹说,村东头的老井抽不上水了,让你家二柱哥去看看。”小花突然想起正事,含糊不清地说。

李二柱擦了擦手:“知道了,收完白菜就去。”他看了眼日头,“我先去借板车,你在家把菜篮子收拾出来。”

春杏应着,目送他走远,转身进了屋。她从柜里翻出几块旧麻袋片,打算铺在板车上垫白菜,又找出墙角的镰刀,在磨刀石上细细打磨,刀刃划过石头,发出沙沙的轻响,像在哼一首细碎的歌。

下午的阳光斜斜地照进菜园,给白菜叶镀上了层金边。春杏蹲在菜畦边,用手指量了量白菜的菜心——已经卷得紧实了,外面的老叶微微外翻,正好能护住里面的嫩黄。她拿起镰刀,贴着地面轻轻一割,“咔”的一声,整棵白菜就倒了下来,带着湿漉漉的泥土气息。

“这棵长得真瓷实。”她把白菜放进筐里,叶片上的水珠滚落在手背上,凉丝丝的。刚割了没几棵,李二柱就拉着板车回来了,身后还跟着小花爹,手里拿着把铁锹。

“我帮你俩收白菜,二柱去修井,正好两不耽误。”小花爹把铁锹往地上一插,挽起袖子就跳进菜畦,“你家这白菜种得好,比俺家的瓷实多了。”

春杏笑着递过镰刀:“你来得正好,我一个人得收天黑。”

李二柱把板车停在田埂边,又转身回屋拿了工具,临走前叮嘱:“别累着,实在收不完明天再收。”春杏挥挥手让他快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村口,才低头继续割白菜。

小花爹是种庄稼的老手,割白菜又快又稳,不一会儿就收了半筐。“你这畦打得匀,土也松,难怪长得好。”他直起身捶了捶腰,“去年俺家那白菜,根上全是硬疙瘩,剜的时候费老劲了。”

“俺开春时掺了些草木灰,可能管用。”春杏把白菜码在板车上,一层层摆得整整齐齐,外面再盖上麻袋片,“这样运回去不容易散叶。”

两人说说笑笑,不一会儿就把一畦白菜收完了。小花爹帮着把板车套在驴身上,又叮嘱:“收完了赶紧往菜窖里运,今晚怕是要上冻。”

春杏谢过他,拉着驴车往家走。板车上的白菜堆得像座小山,压得车轴“吱呀”作响。路过张奶奶家时,张奶奶正坐在门口晒太阳,看见她就喊:“杏丫头,白菜收了?给俺留两棵嫩的,俺想做辣白菜。”

“中!等会儿给您送过去。”春杏应着,心里盘算着得赶紧把菜窖的温度调好——白菜怕热也怕冻,得垫上干草,再洒点水保持湿润。

刚把白菜卸在院门口,李二柱就回来了,裤脚和鞋上全是泥。“井修好了,是井底的石缝堵了,清出来不少淤泥。”他拿起扁担,“我先挑几筐去菜窖。”

菜窖在院角的矮屋里,掀开厚重的木门,一股凉气扑面而来。李二柱踩着梯子下去,春杏在上头递白菜,两人配合着把白菜码在窖壁的木架上,每层都垫上干草。

“够深不?别明天冻着了。”春杏趴在窖口问。

“放心,底下温度正好。”李二柱从梯子上爬上来,脸上沾着窖里的潮气,“对了,刚才修井时见着王大叔,他说明天镇上有集市,要不咱把多余的白菜拉去卖?”

“好啊。”春杏眼睛一亮,“再带上些萝卜和雪里蕻,换点钱给你扯块新布,做件厚棉袄。”

李二柱挠挠头,没说话,转身去收拾板车了。夕阳落在他的背影上,把影子拉得老长,春杏看着那串挂在房檐下的玉米,突然觉得心里踏实得很——这沉甸甸的收成,就是日子最好的模样。

夜里果然下了层薄霜,菜园里的野草都白了头。春杏站在窗前,看着院里那堆还没来得及运进窖的白菜,叶片上结着细密的冰晶,像撒了层碎盐。李二柱端着盆热水进来,从背后轻轻揽住她的腰:“别担心,明天一早搬进去还来得及。”

“嗯。”春杏靠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泥土味,突然想起白天小花说的玉米手链,忍不住笑了,“等玉米晒干了,我给你编个玉米穗子挂在板车上,辟邪。”

李二柱低低地笑起来,胸腔的震动透过衣襟传过来,暖烘烘的。窗外的霜在月光下闪着光,屋里的油灯摇曳着,把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像幅慢慢晕开的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