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赵龙的名字,卢俊义脸上的笑意缓缓凝固,那双原本温和的星眸中射出锐利如刀的光芒,周身那股慵懒的宗师气度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如山岳般的沉重威压。
他目光在赵龙与武松脸上来回扫视,声音冷峻:
“赵龙?可是那青州二龙山的赵龙?”
赵龙心知无法隐瞒,坦然迎上他的目光,拱手道:“员外明鉴,我等确是二龙山的。”
“好!好!好!”卢俊义连说三个“好”字,每一个字都更冷一分,“卢某早就听说了那青州有两山,一座二龙山,一座梁山,不曾想今日竟与二龙的好汉同席共饮,真是有眼无珠!赵当家的恕罪!”
他特意加重了“好汉”二字,满是讥讽,说是让赵龙恕罪,可是言语里,却全是对山贼土匪们。
武松闻言,虎目一瞪,按捺不住道:“卢员外!我武松敬你是条好汉,才以诚相待,说出姓名!这官府昏暗,欺压良善,我哥哥在二龙山替天行道,如何当不得好汉?”
“替天行道?”卢俊义上前一步,高大的身躯带来极强的压迫感,“纵有千般理由,落草为寇,便是触犯王法!卢某乃清白之身,若是传出去与尔等为伍,那便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他话语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那是他作为大宋良民、一方豪强的根本立场。
气氛一时间有些紧张了起来。
赵龙顿时感到头疼了,他只想着提前来见卢俊义,刷点好感,然后和以前那样,透露一些剧情,等他出事的时候,自己再出手,到时候就可以将他收为麾下,结果赵龙这次算是翻车了。
没有考虑到,卢俊义这人本身的性格和立场。
此时的他,一方富豪,自小接受的是儒家忠君爱国的思想,他本人也多少有些一身本领无处施展报效无门的感觉。
原着中,卢俊义听信了吴用的谎言,说是他百日之内必有灾难,让他去泰州烧香拜佛才能化解。
而燕青那时候就已经识破了吴用的伎俩,告诉了卢俊义,去泰州必定经过梁山,到时候会中计,而卢俊义却觉得梁山的人来得正好,自己一个人就可以单挑整个梁山的人马。
一来,他是对自己武力值的绝对自信,二来,卢俊义也确实有一种想要立功的心思,想要以此为条件,然后走向仕途。
所以卢俊义毅然决然地走上了去泰州的路途,然后就见识到了梁山人马的“无耻”也见识到了人心的恶,这之后他才对这些山贼草寇有了一些改观。
但是即便是上了梁山,在内心里,卢俊义还是想要被招安的,属于是招安派。
所以说,此时的卢俊义是不可能想要跟他们这些占山为王的山贼草寇为伍的,没有马上动手捉拿他们去领功,就已经是看在之前的交流中赢得了一些好感的面子上,算是很克制了。
赵龙警惕地问道:“员外之意,是要拿我二人去见官了?”
“见官?对,正该如此!”卢俊义斩钉截铁,“念在方才一番切磋情谊,尔等若愿随我前往官府自首,陈明情由,或可争取宽大处置,到时候赚个军官当一当,也还可以为国出力,这才是真正的替天行道!”
武松听了这话,也是动怒了,语气森然道:“若我们不肯去官府,如何?”
卢俊义双目盯着武松,也是毫不退让,更进一步,说道:“若是不肯,可别怪卢某不讲情面!”
卢俊义和武松四目相对,两人周身的空气都变得十分有压迫感了。
赵龙在一旁都感受到有些难以呼吸!
燕青在一旁看得大急,连忙跪倒:“主人息怒!赵龙大哥与武二哥皆是义气深重的豪杰,其中必有隐情!还请主人网开一面!”
卢俊义看着燕青,眼神复杂,但随即变得更冷:“小乙,你糊涂!此事若传扬出去,道我卢俊义私通贼寇,我满门清誉,这偌大家业,如何保全?届时官府问罪,谁来担待?此非私怨,乃立场所在,王法不容情!”
厅内气氛剑拔弩张,武松双拳紧握,青筋暴起,赵龙亦是全身戒备,但是他听到卢俊义的这番话,也大致明白,卢俊义对他们并没有杀心,只是害怕事情暴露出去,他不清白了。
赵龙心知,若卢俊义真个动手,他和武松联手也没有一点机会赢,何况还有个燕青在。
武松虽然也是个粗大汉子,但是心思也细腻的,他明白现在的处境,也明白卢俊义没有杀心,只是不想落人口实,所以此时他必须要做出这样的态度来。
武松猛地踏前一步,声如洪钟:“卢员外!你既讲王法,也当讲信义!方才切磋之谊犹在!武松不愿与你生死相搏,但更不愿束手就擒!不若你我再斗一场!”
卢俊义确实没有要杀两人的心思,而且他也清楚,自己虽然要拿下武松不难,但是他真要是拼了命,自己要想捉了他,怕是也要受伤才行。
“如何斗法?”卢俊义冷然道,“咱们已经切磋过了,你知道的,你不是我的对手,我若是认真起来,三十回合,你必输无疑!”
“卢员外好自信!!”武松目光灼灼,虽然他知道卢俊义说得没错,但是内心的那股不服输的精神冒了出来,“既然如此,那我们再斗一场!若俺能在员外手下撑过五十回合,便请你信守承诺,放我二人离去,今日之事,就此揭过!若俺撑不过,我便留下来,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武松说的是自己输了,那就自己留下来,可没说赵龙留下。
在武松的潜意识里,自己就是死,今天也要送赵龙离开,方才他也试探过卢俊义的身手了,自己虽然不敌他,但是想要拖住他一时半刻的还是没问题的。
就算加上燕青,武松也自信可以拖住他们俩,足以让赵龙从容离开的时间。
就是赵龙的性格,怕是不会丢下自己。
卢俊义闻言,想起白日里四十余回合便胜了武松,心下傲气顿生,说道:“好!不过,用不了五十回合,卢某若在四十回合内拿不下你,我便自己认输!”
武松大笑:“好!!这才有意思,拳脚切磋,总不如这放手厮杀来得痛快!!”
武松的笑声充满了血性,仿佛这时候的他,才是真正的行者武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