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爷子对她自然是叮嘱一番。
“好好相夫教子,不要跟夫君起争执,争取早日再生一子,稳固地位。”
林青榕如今生意越做越大,脾气渐长,跟人说话,也不再装模做样地客气。
“祖父,您就别操这个闲心了!您是儿子迷,魏渊他又不是!”
毕竟,魏渊可是当众说出,“天下姓魏的多了去,就算无子又如何”的人!
林老爷子依旧絮絮叨叨:
“今时不同往日!简之如今不是魏三公子了,他是皇子,皇子!你这样的脾气,若是惹他生气,厌烦了你。你又没有生下儿子,恐怕没你好果子吃……”
林青榕干脆利落地啃了一口苹果,大嚼大咽。
“他若真厌弃了我,我就跟他和离!反正我有的是钱,我一人带着元宝,也能一生荣华,衣食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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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你!你说得这是什么话,真是成何体统!我们林家,怎么出了你这样大逆不道之人!”
林青榕撇撇嘴,“行吧,您看我不顺眼,我也该走了!等进京之后,您想见我,也难喽!”
林青榕起身就走,到了门口,又被叫了一声。
“站住!”
林青榕回身看他,就见林老爷子怒气冲冲,拿出一个布包,拍在桌上。
“把这个拿走!”
说完,他便掀开门帘,进了里屋。
林青榕从桌上拿起,翻开看了一眼,笑道:“这老爷子,真是……口是心非得很……”
林老爷子把林家的所有地契和家谱,都给了她,并且在家谱上,写了她的名字。
甚至,连元宝的名字,都写在上头,并且冠了林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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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林青榕安排好了一切,便跟着浩浩荡荡的队伍,上了去京城的大船。
一路沿着运河而下。
船上有老有幼,怕他们身体不适应,于是行船速度并不快。
一月之后,终于抵达京师。
连绵不绝的车马,就停在岸上。
林青榕看着京中繁华盛京,欢欣雀跃。
“终于到了!元宝,要见爹爹了,到时候好好表现哈!如今你爹爹俸禄,比之前可多多了,争取一把全都要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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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渊早就听说,今日涿郡地船队,即将抵达京师。
他本在苏州有公务。
办妥之后,紧赶慢赶,终于在同一日,抵达京城。
进城之时,晚霞漫天。
他心情十分愉快,恨不得马上见到林青榕,将她揽入怀中,好好抱抱她,亲亲她。
这一年多来,虽然通信不断,但依旧不能解相思之苦。
想到此,他便忍不住快马加鞭,一路疾行。
他的府邸,就在当初京城的昭王府。
昭明帝登基之后,便给分封诸子。
除了四郎还未加冠,五郎还在襁褓,其余诸子,皆有自己的王位和府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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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渊因靖难有功,便被封为靖王。
但分封府邸的时候,还闹了不小的争执。
魏汌如今虽然还未封太子,但显然,他的府邸,理所应当,要比其他人都要大上许多。
当初京中,除了前朝大皇子和二皇子的府邸,就只有开国元勋定远侯的府邸最大,最为奢华。
后来这片府邸,被赐给前朝贵妃的娘家,承平郡王。
二皇子失势,承平郡王一家,也被打入天牢。
这片府邸无人居住。
于是,沈侧妃主动去找昭王,要这宅子。
昭王本来想将它赐予魏渊,奖赏他屡立战功。
但沈侧妃闹个没完,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什么,“兵行千里,若不是魏沨准备粮草充裕,哪有魏渊的赫赫战功?”
昭王不胜其烦,但又怕委屈了魏渊。
没想到魏渊主动要求,将当初的昭王府,赐予他居住。
昭明帝颇感意外:“那府邸,不过是当初在京中的临时居所,并不算大。你住那里,竟不觉委屈吗?”
魏渊却道:“无妨,三房人不算多,够住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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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来,沈侧妃又给魏沨添了几个侍妾。
连魏汌进京后,也纳了一二新人。
只有魏渊,每次打了胜仗,提及赏赐,他竟只要金银田地。
各地供上的美人,他一个都不要,悉数送还!
昭明帝见他一年未见媳妇,还是这般魔怔。
竟然铁了心,要当个情种!
只能无奈叹气:“既如此,那你就暂住在那府中。以后时日长了,再行更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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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渊却十分喜欢这座府邸。
因此处繁华热闹,附近街市,有不少蜜饯铺子。
甚至还有一户粤地厨子,开了一家酒楼,里面的糖水点心,十分美味。
想到林青榕一家一家,品尝吃食,眯着眼睛,满脸是笑的样子。
魏渊就觉得,心情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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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买了几包蜜饯,拎着入府。
府中众人,见他回来,皆欢天喜地。
“三爷回来了!您可算回来了,夫人今日刚到,还问起您呢!”
“是吗?”
一年多不见,她定然思念至深。
等会儿见到,她会不会哭鼻子?
想到此,魏渊便加快了脚步。
饶过回廊,一路走到正房。
刚要进屋,却听到里面传来林青榕的喊声:“快快!快点儿!”
樱桃声音也跟着响起:“一路上都没什么事,怎么到家了,反而吐了起来?”
魏渊心中一凛,以为林青榕病了,赶紧进屋。
可刚一掀开门帘,就被所见所闻,惊得呆立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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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青榕怀中抱着一个半大婴孩,那婴孩一边吐奶,一边哼哼唧唧地哭着。
旁边丫鬟婆子,围了一圈,又是擦嘴,又是去取尿布。
屋中一片忙乱,竟没有人发现,他回到家中。
直到石榴端着一盆清水进来,见到他,下意识喊了一声。
“三爷?”
众人才纷纷回头,看向魏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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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有孕到产育,林青榕一直没跟魏渊说过。
刚开始是昭王王妃不让,怕魏渊在前线打仗分心。
后来倒没什么限制了,不过大家都以为,这二人日日通信,怎么可能不跟魏渊说?
但是林青榕一直憋着,没告诉魏渊。
就瞪着看这一刻,魏渊脸上的表情。
可是女儿在怀中哼咛着,小胳膊小腿,在到处乱蹬,身体也扭来扭去。
显然是身子不舒服。
林青榕也无暇顾及魏渊脸上是红是白,是黑是紫了。
她一脸急切地唤道:“快快,把水端进来!”
石榴赶紧侧过身,硬是从魏渊身边挤进房中,把水盆放下。
众人拍嗝的拍嗝,擦身的擦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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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青榕还细声细气地对女儿说道:“元宝乖,元宝最乖了!娘亲给元宝换上新衣裳,把嘴擦干净了,等会让爹爹亲亲,好不好呀!”
小婴儿换掉湿的衣裳,高兴多了。
挥舞着手臂,想要让林青榕抱她。
林青榕一把将她抱起,笑着抱怨道:“你不能再这么吃了!都吃吐了,还要吃!一个月长了这么多,再这样下去,娘亲就抱不动了!”
婴孩在她怀中,咿咿呀呀说着听不懂的话。
林青榕轻拍她的后背,终于,安生了一会儿。
这才抬头,看着魏渊依旧愣神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爹爹终于回来了!元宝,快问问爹爹,给元宝带了什么礼物回来呀?”
众人见魏渊这副样子,也都忍不住想笑。
没想到一向冷面无情,处变不惊的三爷,还有这样的时候!
石榴赶紧带人出去,将屋子留给他们。
魏渊依旧蹙眉站在那里,不动弹。
林青榕看了他一会儿,挑眉道:“怎么,竟这副样子!不愿我们母女俩来京?既如此,我们这就回去……”
她抱着孩子,起身就要出去。
却被魏渊拦住,一把将母女俩都揽入怀中。
他双眸晶亮,竟隐隐有几分水雾之气。
“这……这这……”
他低头,看着林青榕怀中婴儿。
元宝一双眼睛,如黑色宝石,亮晶晶的,正好气地打量着他。
他声音有几分哽咽,“……我从未想过,我能有今日……你竟给了我这样大的惊喜,我、我……”
林青榕把孩子放到魏渊手中,“别你你你了!赶紧抱着!”
魏渊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林青榕把孩子塞到怀中。
接着,一股热流便浸湿了他的双手。
孩子尿了。
“咯咯……嘿嘿……咿呀……”
元宝对魏渊丝毫不怵,且十分开心。
赏了亲爹一泡尿后,又抬手,在魏渊脸上,打了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