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灵蝶翅膀一颤，光晕剧烈波动的刹那，云璃的手已按了上去。她指尖微压，顺着蝶翼边缘缓缓滑动，像是在安抚受惊的幼兽。那层微弱的光随之收敛，不再扩散。
“别动。”她声音极轻，几乎只是气音，“它们看见我们了。”
夜无痕没有回头，冰剑横在身前，剑尖微微下沉。他左脚向后半步，身体重心悄然前移，整个人像一张拉满的弓。林婉儿立刻抱紧炎狐，缩肩贴墙，呼吸放得极缓。雷鸣则将雷杖轻轻点地，掌心一旋，电弧在杖头凝成豆大一点，却不引爆。
前方半塌石门后的爬行声停了。
不是一只，是整片通道都静了下来。那些暗绿色的影子原本正从门缝中接连滑出，此刻却全部僵住，如同被无形之手掐住了咽喉。
然后，第一只蜥形怪缓缓转过头。
它的头颅扁平，口裂极大，下颚关节处有明显的凸起，像是能瞬间撑开到极限。一双红眼在黑暗中亮起，不像反射光线，倒像是自身在发光。它没发出声音，只是颈部鳞片微微竖起，背部锯齿状骨脊也随之抬高。
紧接着，第二只、第三只……数十只同类陆续停下动作，齐齐扭头望来。
墙壁两侧、地面缝隙、头顶拱券的阴影里，全都是它们的身影。有的贴着石面缓缓挪动，有的攀附在高处，尾部如鞭般轻甩，试探空气中的气息。它们没有吼叫，也没有扑击，但那种整齐划一的转向，让人心底发寒。
“数量太多了。”雷鸣低声道，指节因握杖太紧而泛白，“刚才那一下动静，把整个巢都惊醒了。”
云璃目光扫过最前方三只。它们前肢肌肉绷紧，腹部紧贴地面，明显已进入攻击姿态。她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半步，鞋底蹭着石阶边缘，尽量不发出摩擦声。
“夜无痕。”她轻唤。
“明白。”他左手抬起，掌心向外一推。一层薄霜自他袖口蔓延而出，沿着地面无声铺展，在四人前方形成一道半透明的冰雾屏障。雾气不厚，却扭曲了视线，也将他们的体温与气息遮掩了大半。
林婉儿忽然察觉怀中炎狐耳朵一抖，小兽鼻翼急促翕动，随即喉咙里滚出一声极低的呜咽。
“它们不是靠眼睛看的。”她迅速传话，“是热源。刚才那只先动的，一直盯着夜无痕那边——他的冰劲太冷，反而成了标记。”
雷鸣闻言，立刻收拢指尖电弧。那点微光熄灭的瞬间，前方几只蜥形怪的红眼同时暗了一瞬，随即又亮起。
“怕冷光？”云璃迅速判断，“那就不能用晨曦灵蝶强照。只能靠最低限度的环形感应。”
她轻拍蝶翼根部，晨曦灵蝶会意，缓缓升空，在队伍头顶悬停。它展开双翅，释放出一圈极淡的光晕，仅照亮脚下三尺范围，形成一个缓慢旋转的预警圈。若有生物突破外围，光晕波动便会第一时间反馈给她。
“贴紧些。”云璃低声下令。
四人缓缓调整站位。夜无痕守左前方，冰剑斜指通道入口；雷鸣退至右后方，雷杖接地，随时准备反制突袭；林婉儿护住中间偏右，炎狐伏在臂弯，随时可跃出预警；云璃居中靠前，左手维持与晨曦灵蝶的连接，右手缓缓抽出腰间光剑。
剑刃出鞘三寸，银芒内敛。
就在此刻，最前方那只蜥形怪突然张口。
没有嘶吼，只有一声极短促的“嗤”音，像是蒸汽从细孔中泄出。它的下颚完全撑开，露出两排交错的锯齿状利牙，而后脖颈一缩，身体如弹簧般压低。
另外两只紧随其后，动作同步。
“要冲了。”雷鸣咬牙，雷杖尖端重新凝聚电光，却仍克制着不释放。
夜无痕冰剑微抬，寒气自剑身蔓延至地面，在前方冰障外再凝出一道弧形冰棱，作为第二道缓冲。他的眼神死死锁住那三只蓄势的怪物，肌肉紧绷如铁。
云璃闭了闭眼，借晨曦灵蝶感知气流变化。她发现，那三只并未立即扑击，而是在等待——等更多同类完成包围。
左侧通道深处，又有十几只从岔路涌出，贴着墙壁快速包抄。它们移动时几乎无声，只有鳞片刮过石面的细微沙响。右侧高处，两只攀附在拱顶的蜥形怪也悄然挪动位置，尾巴卷住石梁，身体悬垂下来，距离众人头顶不足两丈。
“想断后路。”林婉儿声音发紧，“右边高处那两个，随时能跳下来。”
“别管上面。”云璃睁眼，“先防正面突破。雷鸣，一旦它们发动，立刻用电弧封锁左壁通道，阻止后续增援。”
“明白。”
“夜无痕，冰障撑不住就撤，别硬扛。”
“知道。”
话音未落，最前方那只蜥形怪猛然弹射而出。
它的速度远超预估，几乎是贴着地面飞掠而来，背部尖刺划过石面，溅起几点火星。另外两只紧随其后，呈三角阵型直扑冰障。
夜无痕剑锋一压，冰障瞬间加厚，同时地面寒气暴涨，试图冻结前方区域。可那三只怪物竟在半空中骤然变向，利用尾部一甩，侧身绕开冰面，直逼四人阵型。
“左边！”雷鸣暴喝，雷杖猛地点地。
一道电蛇自杖尖炸出，贴着左壁横扫而过。数只正在包抄的蜥形怪被电光扫中，身体剧烈抽搐，跌落下来。但更多的却从后方涌上，踩着同伴的躯体继续前进。
与此同时，高处那两只终于松开尾巴，如重物般坠落。
林婉儿怀中炎狐猛地跃出，一口火焰喷向其中一只。火舌擦过对方侧腹，烧焦一片鳞甲，迫使它落地翻滚。另一只却精准避开，落地瞬间便朝她扑去。
“铛！”
云璃光剑终于完全出鞘，一剑格开来袭之敌。剑刃与鳞甲相撞，发出金属般的脆响。那蜥形怪被震退半步，口中再次发出“嗤”的短音，红眼光芒骤亮。
其余怪物仿佛接收到信号，齐齐发出同样的声音。
一声接一声，低频共振在狭窄通道内回荡，震得石壁微颤。那些原本还在外围游走的个体，全都停止试探，转为正面对峙。
它们不再分散，而是层层叠叠围拢上来，前排压低身体，后排攀附高处，形成半圆形包围圈。红眼齐亮，如同无数盏点燃的灯。
四人背靠背站立，武器尽出，呼吸沉重。
冰障已裂，电光未熄，光剑银芒流转，炎狐伏地低吼。
通道尽头，最后一批蜥形怪正从地下裂缝中钻出，数量仍在增加。
云璃握剑的手微微一紧，掌心渗出细汗。
那只被她击退的首领级怪物，缓缓抬起头，口器张开到极限，露出深处一团漆黑的腔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