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外传来明月压低的声音：“王爷，王妃，康郡王府有动静了。”
萧璟与云皎皎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中见同样警惕。
这么快就有动静？
是狗急跳墙，还是……另有图谋？
“进。”萧璟沉声。
明月推门入，神色凝重：“我们监视康郡王府的人发现，约一刻钟前，康郡王的心腹管家悄悄从后门离开，去方向……似是城西乱石坡。”
城西乱石坡？
那个曾发现阴寒气息的废弃采石场？
云皎皎心头一跳，与萧璟交换眼神。
看来，他们的暗中调查，恐要比预想中更快触及某些核心了。
影枭被擒，康郡王惊弓之鸟。
夜王府表面恢复平静，甚至有意放松警戒，仿佛那夜风波不过意外。
然这平静水面下，暗流愈发汹涌。
云皎皎深谙大隐隐于市。
她未因潜在威胁闭门不出，反在萧璟默许与严密保护下，恢复有限。
只是如今能请动她的，非富即贵，或经永嘉公主、谢流云等可信之人引荐。
每次看似寻常的卜算，都成了她织向暗处情报网的一根丝线。
这日，永嘉公主兴冲冲至皎月阁，身后跟一面带愁容、衣着华贵的中年妇人。
卦妃娘娘！永嘉亲热挽云皎皎臂，这是安阳郡主，我堂姑母。”
“她近来为家事烦心，夜不能寐，闻娘娘神通，特来求个心安。
安阳郡主忙上前行礼，眉宇郁结：叨扰娘娘。”
“实在是……家中近来颇不太平，先小儿莫名染疾药石罔效，后府中库房接连失窃，虽损失不大，却闹得人心惶惶。”
“妾身心里总不踏实。
云皎皎请她坐，目光不着痕迹扫其面容气色。
安阳郡主印堂隐有青黑，非大奸大恶相，倒似被阴秽之物沾染，家宅气场紊乱。
她心微动，此般症状与先前周府有几分似，只程度轻多。
她取三枚古铜钱置掌心，对安阳郡主道：郡主请静心，默念所求。
安阳郡主依言闭目凝神。
云皎皎指尖灵力微吐，铜钱掷案，发清脆响。
她观卦象，又细看安阳郡主周身气息流动，缓声：郡主，卦象显家宅不宁，非天灾，实有外物侵扰。”
“观您气色，似有阴寒之气萦绕。”
“府上近期可曾添甚来历不明的古玩玉器？或……收过何特殊赠礼？
安阳郡主倏然睁眼，惊疑不定：娘娘真神了！”
“上月我生辰，康……康郡王府的昭和县主曾送我一尊白玉送子观音，说是高僧开光，祈我早抱孙。”
“因是郡王府所赠，我便将其供在佛堂……
康郡王府！昭和县主！又是他们！
云皎皎与侍立一旁的明月交换眼神。
明月微颔首，示意记下。
问题或出这尊玉观音。云皎皎神色不变，取一张绘好的安宅符递安阳郡主，郡主回去可将此符置佛堂，三日内勿让人近。”
“再将玉观音请出，置阳光下暴晒三日。”
“若三日后府中情况好转，便说明此物确有蹊。届时如何处理，郡主自决即可。
安阳郡主如获至宝，忙接符箓，千恩万谢：多谢娘娘指点！”
“若真能解此事，妾身必有重谢！
送走安阳郡主，永嘉公主好奇凑近：卦妃，那玉观音真有问题？”
“康郡王府他们……
云皎皎拍她手，意味深长：公主，有些事心里明白就好。”
“日后若再收康郡王府，尤那位昭和县主的礼物，还需多留个心眼。
永嘉公主似懂非懂点头，但看云皎皎凝重神色，也知此事不简单。
午后，谢流云摇扇晃入，身后跟一身形精干、面色沉毅的中年武将。
嫂子，给您引荐一位，这位是兵部武库清吏司的王郎中，我父亲旧部，自己人。谢流云收玩笑色，低声道，王大人有些……疑惑，想请嫂子帮忙参详。
王郎中上前抱拳行礼，声洪亮却压很低：末将参见王妃娘娘！”
“冒昧打扰，实因近日武库中接连有几批新铸箭镞验收时发现韧劲不足易折断。”
“工匠查了又查，皆说铁矿原料出问题，可来源与往日并无不同。”
“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若流传出去恐动摇军心，末将心中难安又不敢贸然上报，闻娘娘能洞察幽微，特来求助。
军械质量？
云皎皎心一凛，此绝非小事。
她细询出现问题箭镞的批次、铸造时间及铁矿来源地。
王大人可带来一枚问题箭镞？
王郎中从怀中取一布包，小心打开，里面正是一枚色泽略灰暗的箭镞。
云皎皎接箭镞，指尖触到的刹那，一股极微弱、与那黑石和血蛊虫卵同源的阴寒气息顺指传来！
虽极淡薄几难察觉，但绝无错！
她不动声色放箭镞，沉吟：王大人，此事确不寻常。”
“问题或不在铁矿本身，而在运输或存储环节，可能沾染不洁之物。”
“您可暗中排查这批铁矿运输途中是否经甚特殊之地，比如……城西乱石坡附近？”
“或存储仓库近期有无异常？
王郎中闻言脸色骤变，他猛想起什么，压低声道：娘娘这一提末将想起了！”
“有一批矿石确因河道拥堵临时改走陆路，车队曾在乱石坡附近歇脚！难道……
城西乱石坡！又是那里！
云皎皎基本可定，那地方绝不仅是阴寒气息源头，很可能是秘密邪术据点，甚至可能在用某种方法污染途经物资，包括军械！
王大人此事关系重大，还请务必暗中查证切勿声张。云皎皎郑重嘱，在查明前相关问题批次需暂缓使用。
末将明白！多谢娘娘指点迷津！王郎中神色肃然，重礼后与谢流云同匆匆离去。
一天之内，通过两次看似毫不相干的，云皎皎分别从内宅和军务两线，皆隐隐指向康郡王及相关势力网络，尤那个神秘的城西乱石坡。
夜幕降临，萧璟回府，云皎皎将今日所得尽数告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