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德老师那场冰冷彻骨、如同逻辑手术刀般的公开处刑,给瓦莱里昂和卡斯伯特造成的心理创伤,远比任何直接的嘲讽或拳头都要深刻。接连的失败和被当众剥去“优雅”与“才智”的外衣,让这两个原本自负的家伙陷入了短暂的消沉和极度的羞愤之中。他们像两只被拔了毛的公鸡,暂时缩回了自己的角落,学院里难得地清净了几天。
然而,这场围绕着青春期烦恼与拙劣追求的闹剧,早已落入了另一双充满兴味的眼睛里——阿斯特·星穹,诺拉的父亲,星脉突击队的副队长,一位活了不知多少岁月、以整蛊和幽默为乐的星穹旅者。
从托尔那五十块肉排的“交易”开始,到情诗风波、香水灾难,再到皮德老师的逻辑审判,阿斯特就像一个坐在最佳观众席上的看客,饶有兴致地观察着这一切。他没有像莉维娅那样容易“红温”,也没有像石磐那样沉默隐忍,更没有像布雷克那样憨厚地试图调解。在他那历经星海沉浮的眼中,这不过是孩子们成长过程中一段略显滑稽、但终究会过去的插曲,甚至……带着一种独特的趣味性。
“多么生动的‘动态平衡’案例啊,”某天晚上,在星脉圣所自家的露台上,阿斯特一边调试着一个闪烁着星辉的小仪器,一边对正在为女儿近期烦恼而蹙眉的莉维娅说,“秩序与混沌,善意与蠢行,成长的小烦恼与宇宙级的过度反应……完美地交织在一起,就像一出精心编排的喜剧。”
莉维娅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手中捏着的报告(关于近期学院纪律问题的汇总)几乎要被她捏皱:“喜剧?阿斯特!诺拉都快被那两个蠢货气疯了!艾莉丝那孩子也变得更加内向!这哪里好笑了?我看就该让父亲(洛德拉姆)直接把他们开除!”
“开除?那多没意思。”阿斯特笑嘻嘻地凑过去,揽住妻子的肩膀,“亲爱的莉维娅,秩序女王陛下,直接碾压固然爽快,但你看,我们的女儿正在学习如何应对‘混沌’,如何分辨虚情假意,如何保护自己和朋友。这难道不比我们直接插手更有价值吗?当然,”他眨眨眼,补充道,“前提是,一切要在可控范围内。而我,正是那个确保‘可控’的保险栓。”
莉维娅哼了一声,但紧绷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她知道自己丈夫看似玩世不恭,实则心思缜密,对诺拉的爱护绝不比她少。他只是……方式比较特别。
阿斯特的方式,就体现在他对诺拉那个“星穹笑话机”的持续更新上。
这个笑话机是阿斯特在诺拉小时候送给她的礼物,里面存储了他游历万界收集来的无数笑话、趣闻和整蛊妙招。最近,阿斯特明显加大了对笑话机的“内容维护”频率。
这天,诺拉正因为卡斯伯特阴魂不散地试图递给她一块据说是“改良版”的香薰石(味道依旧感人)而气得七窍生烟,回到宿舍后,她习惯性地拿起床头那个巴掌大、形如星辰的金属小装置,没好气地按下了播放键,想听听老爸的蠢笑话转移一下注意力。
然而,这次传来的却不是往常的无厘头段子,而是阿斯特那带着笑意的、如同星空低语般的声音:
“嘿,我的小冒险王,今天是不是又遇到了试图用‘独特’气味标记领地的笨蛋?记住,真正的魅力像星脉一样,由内而外散发,而不是靠一瓶连诺克斯塔都嫌弃的香水。”
诺拉愣了一下,心中的烦躁奇异地消散了一些。
笑话机继续播放:“对付那种自诩优雅、实则语法都搞不清的‘诗人’,最好的办法不是对骂,而是……用更标准的古精灵语,礼貌地指出他诗中的第十七处语法错误,并附上《高等精灵诗律学》的对应页码。相信我,那会比任何咒语都更具杀伤力。——此条建议由某位不愿透露姓名的、曾用此方法让一位精灵王子羞愧离场的星穹旅者提供。”
诺拉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想象着瓦莱里昂被当面指出错误的场景。
接着,是针对当前困境的“战略分析”:“当你和你的姐妹被不怀好意的目光困扰时,记住,团结是最好的屏障。背靠背站立,你们的视野将覆盖360度,让任何‘黄鼠狼’都无处遁形。必要时,可以启动‘莉维娅妈妈红温模拟器’(附:终极版咆哮音频),效果拔群。”
最后,是充满父爱的鼓励和一点恶作剧的小提示:“成长总会伴随一些小烦恼,就像星星偶尔会被星云遮挡。但别忘了,你体内流淌着星穹和暗焰的血脉,自由和勇气才是你的本色。pS:如果想给那些讨厌的家伙一点‘小惊喜’,可以尝试在下次他们靠近时,偷偷启动我新安装在笑话机里的‘微型幻象术’,让他们看到自己头顶突然长出一朵会唱歌的蘑菇……当然,这只是个理论上的玩笑,千万别被你妈妈知道是我教的。”
诺拉抱着笑话机,笑得在床上打滚。老爸虽然总是没个正形,但他的方式却总能精准地戳中她的笑点,化解她的怒气,还偷偷给她塞点“防身小技巧”。她感觉心情一下子明亮了许多,那些糟心事似乎也没那么难以忍受了。
阿斯特并没有直接出手干预,他只是提供了一个视角,一些工具,一点幽默,和一份无声的支持。他像一位经验丰富的导演,躲在幕后,看着舞台上的年轻演员们自由发挥,只在关键时刻,用一种不易察觉的方式,轻轻推一下剧情,确保这出“青春喜剧”不会演变成悲剧,并且……始终保持足够的娱乐性。
他很清楚,瓦莱里昂和卡斯伯特在经历了连续的惨败和公开羞辱后,绝不会轻易罢休。挫败感往往会催生更极端、更不计后果的行动。真正的风暴,或许正在那短暂的平静下酝酿。
而他的笑话机,已经准备好了下一个版本的更新内容,主题暂定为:“当‘浪漫’攻势失效后,警惕狗急跳墙式的‘终极计划’——论如何优雅地拆解陷阱并呼叫家长天团”。
阿斯特抿了一口杯中如同液态星光般的饮料,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这场好戏,看来快要进入高潮部分了。他得确保,当那一刻来临时,他的小诺拉,不仅有勇气面对,还要有足够的智慧和……一点点来自父亲的“恶趣味”,来给这场闹剧画上一个令人难忘的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