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了上一堂课的灾难,学员们对第二位导师——贝拉夫人的《深渊火焰塑形学》怀抱着更为复杂的敬畏心情。训练场内,贝拉夫人身姿挺拔,暗红色的眼眸扫过在场每一位学生,无形的威压让空气都凝重了几分。
“火焰,”她的声音冰冷而清晰,没有丝毫洛德拉姆的热情,却更令人心悸,“并非只有毁灭。它是意志的延伸,是情感的具象。掌控它,首先要理解你内心最炽热的情感。”
她掌心向上,“噗”地一声燃起一团跃动的暗红色地狱火。“今天,你们的任务是塑造它。用这深渊之火,塑造出一个你内心深处最在意、最珍视之人的形象。”
学员们面面相觑。这课题听起来比煎蛋更抽象,也更危险。
布雷克第一个尝试。他低吼一声,火焰猛地暴涨,剧烈地翻滚、凝聚,最终形成一个巨大、模糊、但似乎在挥拳猛击的人形轮廓,散发着灼热的气浪。“像吗?我脑子里全是爷爷训练我的样子!”他兴奋地问。凯兰在一旁抱着胳膊,嘴角似乎抽搐了一下。
珊瑚则完全相反。她小心翼翼地将火焰塑造成一个窈窕的、曲线玲珑的女性形态,还试图让火焰呈现出七彩的虹光,并在发梢点缀上精致的珍珠般的光点。“当然是塑我自己啦!”她满意地欣赏着,“最美的火焰,当然要配最美的人!”
克莱尔陷入了沉思。她手中的火焰摇曳着,渐渐形成一个森白的骷髅骨架,下颌骨还在咔哒作响。贝拉夫人目光扫过,眉头微蹙:“奥布里小姐,‘温情’是本次练习的核心要素。重来。”克莱尔失望地叹了口气,骷髅散成一地火星。
影歌的火焰安静得异常,它稳定地燃烧,形成一个修长模糊的人影,细节难以辨认,唯有周身散发出一种极致的宁静与洁净感。
卡尔面前的火焰则完全没有拟态,而是飞速地流动、组合,变成了一连串不断滚动的复杂数据和几何图形,最终凝成一份由火焰构成的、标题为《贝拉夫人教学评估报告》的文档,下面还有一行小字评分:“A-,评语:威慑力过剩,情感传达效率待优化。”
贝拉夫人的目光在那火焰报告上停留了两秒,卡尔感觉周围的温度似乎骤然升高了少许。
最后是莉维娅。她面无表情,双眼闪烁着奥术光辉,手中的地狱火如同最精密的机床般运作,迅速构建出一个极其复杂、由无数细微能量线路和符文构成的半恶魔男性三维模型,甚至能看清内部能量的流动轨迹。“父亲洛德拉姆的能量结构模型,”她平静地汇报,“已完成97.3%,可模拟其93%的施法行为及100%的烹饪事故概率。”
贝拉夫人看着这些千奇百怪的“珍视之人”,沉默了片刻。她走到布雷克面前:“力量有余,细节不足。”走到珊瑚面前:“华而不实,缺乏内核。”走到卡尔面前,冷冷地看了一眼那燃烧的报告:“……很有创意。”最后,她停在莉维娅面前,看着那个精密无比的火焰模型。
“精确,冰冷,如同解剖报告。”贝拉的声音听不出情绪,“暗焰,你的计算力无可挑剔。但火焰,尤其是深渊之火,需要一丝…温度。”她伸出手指,在那冰冷的模型额头轻轻一点。
轰!模型瞬间注入一股狂暴的生命力,火焰猛地变得炽热而灵动,甚至模拟出洛德拉姆挠头傻笑的憨态,虽然依旧是由火焰构成,却奇异地多了一丝…“人味儿”。
莉维娅的扑克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一丝名为“惊讶”的裂痕。
“下课。”贝拉夫人收起手指,转身离去,留下身后一群对着各自“杰作”发呆的学生。
——莉维娅的日记——
日期: 星脉圣所元年,第5日。 事件:情感化火焰塑形练习。 分析:母亲的教学方式充满了非理性的情绪压力。“爱”或“珍视”并非可量化的标准能量输入变量,导致成果评估主观性过强。我的模型在能量模拟精度上达到最优,却被追加了无法计算的“温度”参数。卡尔的报告虽客观,但将其具象化为火焰的行为极具挑衅性与作死倾向。预测:他今晚的被子有高达78%的概率发生原因不明的自燃现象。备注:母亲指尖注入的修正性能量模式…已记录,需进一步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