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地魔消散的尘埃尚未完全落定,震耳欲聋的狂喜欢呼如同海啸般席卷了整个残破的大礼堂。人们哭泣、拥抱、呐喊,将积压了太久的恐惧、悲痛和绝望,尽数化为劫后余生的狂喜。
哈利站在原地,微微喘息,手中那根普通的魔杖还残留着与老魔杖最后连接时的温热。他看着周围一张张泪流满面却洋溢着希望的脸庞,看着金妮冲破人群向他奔来,看着罗恩和赫敏紧紧相拥……胜利的实感如同温暖的潮水,缓缓漫过他因经历死亡而略显冰冷的心。
然而,在这片几乎要掀翻屋顶的喧闹中,赫敏却轻轻松开了拥抱林恩的手。她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完全沉浸在喜悦里,她的眼神扫过地上那些再也无法醒来的同伴——弗雷德、卢平、唐克斯……还有许多叫不出名字的、年轻或不再年轻的面孔。她的目光掠过纳威,他手中还紧握着沾血的格兰芬多宝剑;掠过金妮,她正死死抱着哈利,仿佛一松手他就会消失;掠过每一个伤痕累累却目光坚定的幸存者。
一种强烈的、想要诉说、想要定义这场胜利真正原因的冲动,在她心中汹涌。伏地魔至死都不明白他输在哪里,而她要让所有人,让历史记住这一刻的真相。
她向前走了几步,站到一片相对空旷的废墟上。林恩立刻明白了她的意图,他强忍着身体的虚弱和疼痛,默默站到她身侧稍后的位置,像一个无声的守护者,同时也是她最坚定的支持者。
赫敏举起了魔杖,没有指向任何人,而是指向自己的喉咙,用了一个声音洪亮咒。她的声音并不算特别高昂,却如同经过精确校准的魔法频率,清晰、稳定、富有穿透力地盖过了所有的喧嚣,回荡在每一个角落:
“我们胜利了!”
简单的四个字,让沸腾的礼堂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个头发蓬乱、长袍破损、脸上还带着灰尘与泪痕,眼神却如同淬火星辰般的女巫身上。
“我们胜利了,”赫敏重复道,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异常坚定,“不是因为某一道咒语比他的更强大,不是因为某一件武器比他的更锋利。”
她停顿了一下,目光缓缓扫过全场,与哈利、罗恩、纳威、金妮、麦格教授……每一双眼睛对视。
“我们胜利,是因为我们懂得,而他永远不懂!”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宣判般的力度:
“爱,不是他嗤之以鼻的、某种古老的、虚无缥缈的魔法!”她的魔杖在空中划过,仿佛在勾勒无形的真理,“它是我们愿意为彼此付出的牺牲!是莉莉·波特为哈利挡下死咒时毫不犹豫的选择!是斯内普教授背负骂名、守护一双眼睛一生的承诺!”
人群中响起一阵低低的抽气声,尤其是听到斯内普的名字。哈利紧紧握住了金妮的手,眼神复杂。
“它是我们坚守的忠诚!”赫敏的声音充满了力量,“是罗恩一次次回到我们身边!是纳威在所有人都以为失败时,毅然举起宝剑!是家养小精灵多比为救朋友献出生命!是马人部落打破传统,为守护森林与城堡而战!”
罗恩的耳朵红了,纳威挺直了胸膛,多比的名字让许多知情人湿润了眼眶。
“它是我们团结的力量!”赫敏的手臂挥向所有幸存者,“是霍格沃茨的师生并肩作战!是凤凰社的成员不离不弃!是每一个选择留下、选择反抗的人,用血肉之躯筑起的防线!”
麦格教授眼中闪烁着泪光,金斯莱重重地点头。
“它存在于每一次掩护,每一次治疗,每一次在绝望中伸出的援手,每一次在黑暗中彼此呼唤的名字!”赫敏的声音因激动而更加响亮,“它不是什么高深的魔法,它就是我们的人性!是我们之所以为人的,最珍贵、也是最强大的力量!”
“伏地魔追求纯粹的、冷酷的力量,他分裂灵魂,蔑视生命,践踏情感。他以为这样就能变得无敌。但他错了!”赫敏的声音带着胜利者的宣告,“他错得离谱!因为他抛弃的,恰恰是连接我们、支撑我们、让我们能够超越个体极限,最终战胜他的——唯一真正的力量!”
她放下了魔杖,声音恢复了些许平静,却更加深入人心:“今天,我们不仅仅是为了一场战争的胜利而庆祝。我们是在为爱、忠诚、勇气和希望——这些人性中最光辉的部分——正名!我们证明了,它们不是弱点,而是我们最坚不可摧的堡垒,是我们魔法……乃至我们存在真正的核心与本质!”
话音落下,整个大礼堂陷入了更长久的寂静。人们咀嚼着赫敏的话语,看着身边的同伴,感受着劫后余生中那份愈发珍贵的情感纽带。
然后,不知道是谁率先开始鼓掌。
起初是零星的,随即如同点燃的野火,迅速蔓延成一片雷鸣般的、充满敬意与认同的掌声!这掌声不仅仅是为了胜利,更是为了赫敏这番深刻而精准的总结,为了她道出了每个人心中感受到却未能言明的真理。
林恩站在赫敏身后,看着她在阳光下仿佛发光的背影,心中充满了无以言表的骄傲和爱意。他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她垂在身侧、还有些微微颤抖的手。
赫敏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和力量,回过头。汗水沾湿了她的鬓角,她的眼神却明亮得惊人,带着一丝释放后的疲惫和巨大的满足。
“我说得对吗?”她轻声问,只有他能听见。
林恩看着她,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欣赏与深情。“完美。”他低声回应,手指收紧,与她十指相扣,“这就是我们战斗的意义,你让它变得如此清晰。”
阳光毫无保留地洒落,驱散了最后一丝阴霾,将两人的身影拉长,交织在一起,仿佛他们本就该如此并肩而立。
魔法的本质,或许千变万化,但在这一刻,在霍格沃茨的废墟之上,在无数幸存者的泪光与掌声中,它被定义得无比清晰——
是爱,赋予了魔法灵魂;是人性的光辉,照亮了至暗的时刻,并最终,赢得了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