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白猿激动得身体都在颤抖，差点从岩壁上跌落。
还好它反应快，连忙用原本挠头抓耳的猴爪抓紧岩石。
不然真摔下去。
它皮糙肉厚，倒不至于摔死。
可要是暴露了踪迹，还怎么看热闹？
“退下！”
一股带着甜腻气息的腥红毒雾迎面袭来。
顾一白眉头微皱。
这畜生个头不小，居然还会放毒。
不过小蜈蚣本身就带毒。
这家伙应该与它们同属一类。
所以擅长用毒，也算正常。
心念一动，他暂时闭住呼吸，挥起手中的飞头蛮串，迎头便朝扑来的六翅蜈蚣砸去。
“轰......”
飞头蛮串爆发出一阵绿光，与蜈蚣猛地撞在一起。
六翅蜈蚣身体一震，随即再次猛扑而来！
“这力气，还没达到妖将级！”
顾一白心中微动。
飞头蛮并不以力量见长。
刚刚那一击只是试探！用来判断六翅蜈蚣的反应。
见它果然继续扑来，
他再度挥起飞头蛮串，狠狠砸下。
这次，在砸下的同时，他果断松手。
飞头蛮砸在六翅蜈蚣身上，立刻爆裂开来。
“嗖嗖嗖——”
“桀桀桀——”
“吼吼吼——”
顿时，阴风猎猎，九九八十一个飞头蛮从四面八方浮现，围成一圈，将六翅蜈蚣困在其中。
每个飞头蛮眼眶中鬼火闪烁，嘴巴不断叩击，发出咔嗒声，同时释放出一股股强大吸力，想要抽取蜈蚣体内的气血、妖力和毒素。
这些飞头蛮，全都是高级法器，
本身便具备法师层次的力量。
此刻被顾一白操控施展出来，
这一招威力，已然达到了地师级别。
不过，顾一白并没有要灭杀这六翅蜈蚣的打算，因此并未全力施展。
他催动飞头蛮的能力，释放出吞噬法域！
即便如此。
这一招，也不是寻常的大妖能够抵挡得住的。
“吼——”
体内气血、妖气、毒力都在翻腾，仿佛要冲出体外。
六翅蜈蚣也感受到了威胁，猛然张口，吐出一颗内丹！那颗内丹之上，闪烁着玄妙光芒，将整条蜈蚣笼罩其中。
顷刻之间，体内暴乱的气血、妖力与毒素，全部被压制！
“内丹！”
“它不是大妖，竟是一头妖将！”
“哥哥，小心啊！”
葛兰的心脏砰砰直跳。
妖将，那可是相当于地师级别的强者。
在这个天师都不轻易下山的年代，地师几乎就是江湖上所能遇见的最强存在了。
虽说，理论上顾一白手中握有高阶法器。
身为法师，催动高级法器后，也能拥有地师级的战力。
但担心仍旧难以避免。
她虽然明白轻重缓急，
也知道此刻不能惊呼喊叫，以免影响顾一白的注意力。
只能在心中默默为顾一白祈祷鼓劲。
同时向三清道祖、玉皇大帝、王母娘娘等诸位神仙祈求庇佑。
“这老蜈蚣，是要拼命了！”
白猿神色凝重，身体僵硬如石像般静止不动。
这条蜈蚣虽未真正踏入妖将之境，但借助内丹之力爆发之下，已具备妖将的威能。
当年，白猿亲身体验过蜈蚣全力出手时所带来的压迫感。
那种仿佛滔天巨浪席卷而来的无力感！
若非当时逃得够快……
恐怕如今坟头早已杂草丛生了。
不对……
死在这蜈蚣手里，连尸体都留不下，又何谈坟头草？
“真的有妖丹！”
“难道这家伙真是一位妖将？”
“可妖将的实力不该这么弱。”
“或许是机缘巧合之下炼出了妖丹。”
“但修为依旧停留在大妖阶段。”
“难怪剧情里最后妖丹被夺，还死在一个凡人手里。”
顾一白目光一凛，瞬间看穿六翅蜈蚣的真实境界。
大致来说，
这只蜈蚣应是大妖后期的存在。
也可说是半步妖将。
因它虽修出妖丹，却尚无法调动地脉之力。
“吼.......”
六翅蜈蚣怒吼一声，头顶的内丹中迸发出七彩光芒。
那颜色，和瓶山之上的七彩毒瘴简直如出一辙。
“嗡......”
七彩光芒迅速向四周扩散。
那光，蕴含剧毒！同时，也是六翅蜈蚣最强大的底牌。
这种毒性，哪怕妖将、地师一旦沾染，也会极其难缠。
“不好！”
顾一白心头顿时升起警觉。
那七彩光芒，危险至极！
若被波及，后果不堪设想！
而寻常的高级法器，又挡不住。
唯有螭吻珠……
然而螭吻珠此刻正守护着葛兰。
倘若自己将它召唤过来护身，那葛兰恐怕就会陷入险境。
自己身为法师，即便沾上这等东西也会非常棘手。
而葛兰，不过是个小道徒。
若真中了招，只怕连性命都保不住。
她是自己带进来的。
自己自然有责任，把她安然无恙地带回去。
电光火石之间，顾一白心中转过了数个念头。
最终，他没有选择唤来螭吻珠保护自身。
他的速度，也不可能在那七彩光芒降临之前赶到葛兰身边。
无奈之下！
他只能催动斩仙飞刀。
以斩仙飞刀的刀气，护住全身。
然而，预料中的攻击，并未如约而至。
反而是那七彩光芒刚刚绽放的一瞬，便被周围的飞头蛮一口吞下。
“咔哒咔哒~”
“咔哒咔哒~”
吞下了七彩光芒后，飞头蛮的身体表面，隐隐浮现出一丝七彩之色。
不了解内情的人，或许会觉得这种色彩颇为好看。
甚至觉得炫目迷人。
但若真正懂得其中门道的人见到，定会惊骇失色。
因为，这象征着剧毒。
“飞头蛮吞下了那七彩光芒！”
“那七彩光芒，是剧毒！”
顾一白掌控着飞头蛮，自然在一瞬间察觉到了它们体内的异样变化。
“连内丹爆发，都无法冲破那些法器的封suo。”
“老蜈蚣这次，恐怕要大祸临头了！”
老白猿站在高处静静观望。
看着老对手遭遇大难，它本该感到高兴才对。
可此刻，它心中却没有半分喜悦。
反而泛起一股兔死狐悲的哀伤。
这年轻人，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来？
老蜈蚣常年潜修地底，从未踏出过瓶山一步。
更不曾害过一人。
若是按照人类的标准来看，它几乎可以算得上是好妖中的典范了。
它原本在地下安稳修行。
如今却被人找上门来，欲置之死地！
这瓶山周边的大妖，就只剩下它与老蜈蚣而已。
如今这年轻人杀了老蜈蚣。
下一个，是不是轮到自己了？
“我是否应该出手救一救老蜈蚣？”
老白猿心中浮现这个想法。
而这个念头一经产生，便迅速滋长。
无论如何也压不下去！
一开始，它只想看看热闹。
顺便想着能不能请顾一白帮忙，为自己打造一件法器。
但现在，眼看老蜈蚣就要大难临头。
先前的想法瞬间被抛诸脑后。
自己是妖！
对方是人！
人和妖，从本质而言便是对立的。
那些和尚道士、人间异士，哪一个见了妖族不是直接喊打喊杀？
这年轻人现在前来杀老蜈蚣。
日后说不定便会对付自己。
想到这里，老白猿再也按捺不住。
咔嚓嚓......
它双手猛地一握。
将原本抓着的石壁上的突起生生扯断，紧紧攥在掌中。
“轰.......”
地面颤动，尘土飞扬。
老白猿从天而降，落入地宫之中。
它两足站立，身形高大。
双掌各握一块石块。
周身妖气翻涌，如潮水般弥漫开来。
目光死死锁定顾一白。
“小子，放开老蜈蚣，离开瓶山，否则，你性命难保！”
老白猿开口说话，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敌意。
“吼——”
它的出现，激怒了六翅蜈蚣。
这里是它的领地。
不容任何外来者踏入。
实力弱小的闯入者尚可容忍，毕竟那是潜在的食物来源。
但若来者与它实力相当，那就是赤裸裸的挑衅！
“又来一个妖怪！”
“还会说人话！”
“而且说得这么清楚明白！”
“这老猿，不简单。”
葛兰心头一震，迅速判断出老白猿的大致境界。
“哥哥现在要同时面对妖王和大妖，我却什么都做不了，还得让他分心保护。”
她第一次生出这样的无力感。
前所未有的感觉在心中升腾。
她渴望变强。
唯有变得更强，遇到危险时，才不需要顾一白为自己遮风挡雨。
甚至，还能站在他身旁，并肩迎敌。
帮助到他的忙！
“原来是一头大妖境的老猿！”
顾一白眼神微亮，没想到一直潜伏暗处的老白猿会选择在这个时候现身。
“你想救它？”
顾一白心思一动。
“它一直在地宫修行，从未踏出瓶山半步，更未伤害过人类，你为何非要置它于死地？”
“就因它是妖？”
老白猿话语中透着愤懑。
这种情绪，在许多妖身上都曾出现。
因为自古以来，
不少异人猎杀妖物，唯一的理由就是：
你是妖！
是善妖还是恶妖？
是否害过人？
这些都不重要。
真正重要的是，你的血肉、骨骼、魂魄都有极大的价值。
对异人而言：
妖兽之躯，有大补之效；
妖骨妖皮，是炼器上品；
妖魂更是能被炼制成妖鬼，用来驱使。
归根结底，只有一句话：
怀璧其罪。
“谁说我非要杀它？”
“是它先要我的命！”
“我只是自保而已。”
顾一白淡然一笑，确实没想过要取那六翅蜈蚣的性命。
毕竟，对方并未作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