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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里的清晨,空气清新得像被冰镇过一样,吸进肺里带着点草木的微甜和凛冽。苏祈安难得地没有赖床,几乎是和守愚道长同时醒来。他手脚麻利地帮着老道士生火做饭,动作间少了以往的拖沓,多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郑重。

吃完那顿简单的早饭——依旧是清粥小菜,却比往常更显沉默——苏祈安破天荒地主动收拾了碗筷,然后,拎着那个小马扎,默默地,坐到了守愚道长惯常躺着的那个屋檐下,像是在等待什么重要的仪式。

守愚道长 眯着眼,打量了他一会儿,嘴角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他慢悠悠地晃过来,没像往常一样瘫进躺椅,而是也搬了个马扎,在苏祈安对面坐下。阳光斜照过来,将两人的影子拉长,叠在一起。

“小子,” 老道士开口,声音带着晨起的沙哑,却有一种难得的平静和认真,“今天天气不错,老子心情也好,给你唠点干货。听懂了算你造化,听不懂… 也算球了。”

【干货?道长您还有私货呢?不是“关屁事”心法终极版吧?难不成还有隐藏关卡?赶紧的,我这VIp体验卡快到期了!】

守愚道长清了清嗓子,目光投向远处云雾缭绕的山峦,仿佛在回忆什么,缓缓说道:

“咱们道家老祖宗玩意儿,玄乎得很,但也实在得很。按书上说,大概分几个境界。第一个,叫‘齐物’。”

他顿了顿,似乎在琢磨怎么用大白话解释:“核心就一句:‘天地与我并生,而万物与我为一。’ 什么意思呢? 就是说,你觉得天大地大,你渺小得像颗沙子,对吧? 可道家认为,天地和你,本来就是一块儿生的,万物跟你,本质上是一体的!”

他转过头,盯着苏祈安:“你脑子里‘这事对那事错’…在老祖宗看来,全是瞎折腾! 都是人为划出来的杠杠,是‘道’这个完整个体裂开后,产生的表象! 你要做的,不是非选一边站,而是…” 他 双手在胸前虚虚一抱,做个“容纳”的动作,“把这种矛盾,这种分裂,当成一个更丰富、更立体的‘你’来接纳! ”

【一体?把林凡和原主当成我的一部分,这个角度…好像有点意思?相当于系统兼容了双核cpU?】

“第二个境界,”守愚道长伸出两根手指,“叫‘心斋坐忘’。这个更玄:‘堕肢体,黜聪明,离形去知,同于大通。’ 说白了就是——忘!”

他用力一拍大腿:“把你那臭皮囊忘了!把你那点小聪明丢了!脱离你这个形体,抛开你那些知识、判断! 你整天琢磨‘我是谁’,在道家看来,这问题本身就是个屁! 是需要放下的执念! 通过‘心斋’——就是大扫除,把你心里那些垃圾情绪、破烂念头全清出去;再通过‘坐忘’——坐到什么都忘了,把所有社会标签、是非对错全扔了! 等这些‘非你’的东西剥干净后,剩下的那个,清清明明的、安安静静的、跟‘道’合一的‘存在本身’,那才是真正的你!”

【 忘掉身体?抛开聪明?这操作难度系数太高了吧!我这脑子要是格式化了,还能剩下啥?一团混沌吗?不过…“我是谁”这个问题是执念…好像有点道理,我问了这么久,除了更晕,啥答案也没捞着啊!】

“最高境界,”守愚道长竖起第三根手指,表情带着点向往,又有点自嘲,“叫‘吾丧我’——从‘小我’到‘大我’。这是真神仙境界。到了这一步,你就明白了:你谁都不是,也什么都是。你是一切的流动和变化本身。当你不再给自己贴标签、下定义时,哈哈,你反而就成了全部!”

说到这儿,他忽然自己先笑了,笑容里充满了烟火气的通透和洒脱,他用力一挥手,像是要把刚才那番玄奥的道理全扫开:

“不过! 上面那些,都是书上写的,老祖宗吹的牛逼! 反正我是一件也做不到! 我能做到,而且觉得挺管用的,就三句实在话:

第一:傻逼该骂还得骂!不然憋出内伤,医药费谁出?

第二:但骂完就得忘!不然天天惦记着,岂不是便宜了那些傻逼?

第三:日子是自己的,得往前过!但不是为他们过的,是为自己过的!

咱们修道的,千言万语,归根结底就一个主旨:关你屁事,关我屁事,老子开心最重要!

【哈哈哈!原形毕露!绕了一大圈,最后还是回到“屁事心法”上了!不过这么一对比,顿时觉得道长接地气多了!那些境界太遥远,还是“骂完就忘”比较实惠!】

苏祈安听得云里雾里,又觉得好像抓住了点什么。他挠了挠头,脸上露出一个混合着茫然和释然的笑容:“您说的这些境界…太深奥,不明白。不过最后那几句大实话,我大概是懂啥意思了!” 对他而言,那些玄妙的境界如同天上的星辰,看得见摸不着,但“骂完就忘”,是能踏踏实实踩在脚下的土地。

守愚道长深深看了他一眼,那目光仿佛能穿透皮囊,看到灵魂深处。他点了点头,语气轻松却笃定:“懂了就行。明天,就让书源小子来接你下山去吧。我这破观,留不住你了。”

这话像一颗小石子,轻轻投进苏祈安心湖,漾开一圈微澜。他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那一天,苏祈安像是跟谁赌气似的,也可能是想把某种情绪消耗殆尽。他抢着干完了观里所有的重活——把后院那堆堆积如山的柴火劈得整整齐齐,将几个大水缸挑得满满当当,甚至还把院子角落的青苔都刮了一遍。他把自己累得像条脱力的野狗,汗水浸透了那身粗布道袍,胳膊酸胀得几乎抬不起来。

奇怪的是,那天晚上,他头一沾到那硬邦邦的枕头,几乎瞬间就陷入了无梦的沉睡。呼吸绵长,眉头舒展,是许久未曾有过的安稳。

第二天一早,林书源那辆低调的黑色SUV,果然准时出现在了山脚下。他沿着石阶走上来,看到苏祈安时,眼里闪过一丝惊讶。眼前的苏祈安,虽然穿着旧道袍,脸色也有些疲惫,但那双眼睛里,之前那种浓得化不开的阴郁和焦躁,似乎淡去了不少,多了点…难以形容的沉静。

守愚道长把两人送到观门口,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前。他先是对苏祈安说,语气平常得像在嘱咐天气:

“最后一个道理,其实昨天已经告诉你了。” 他指了指苏祈安,“实在想不明白的事儿,就别硬想。学你昨天那样,把自己搞得累趴下,眼睛一闭睡过去,天大的事儿,等醒过来再说。这法子,比什么经都管用。”

苏祈安看着老道士布满皱纹却异常清亮的脸,心里头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他后退一步,整理了一下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道袍,然后,对着守愚道长,深深地,鞠了一个躬。这个动作,他做得有些笨拙,却无比郑重。

“知道了,师傅。” 他声音不高,却清晰有力,“以后…我有空就来看您。”

守愚道长却像是被烫到似的,连连摆手,脸上露出嫌弃的表情:“可别!你小子千万别来!影响我清修!” 他立马转向林书源,变脸似的堆起笑容:“书源小子,还是你懂事。要不要再来住几天?你比这混小子勤快多了,正好,我也能偷偷懒!”

林书源被这直白的“偏爱”逗笑了,温和地点点头:“好,道长,我记下了,找时间一定来叨扰您。”

苏祈安 也笑了,最后看了一眼这座小小的,却给了他无数震撼和慰藉的道观,转身,和林书源一起,踏上了下山的石阶。

山门在他身后缓缓合拢,将一段光怪陆离的修行岁月,暂时关在了里面。山风拂过,带来松涛阵阵,像是低声道别。

【走了走了!下山搞点麻辣烫吃吃,馋死我了!道长,谢了啊!虽然您这课程有点身心俱疲,但疗效显着!“关屁事”心法+“累趴睡”神功,以后江湖再见,请叫我——打不死的苏小强!】

他的脚步,比上山时,轻快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