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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蒙蒙亮,九州柱旁就传来细微的响动。不是人的脚步声,而是泥土被顶开的轻响,像有什么东西在土里使劲儿。

陈默揉着惺忪的睡眼走过去,借着晨光一看,只见《藤记》藤纸下方的地面上,冒出了一截嫩绿色的芽尖,裹着层湿润的泥土,正努力地往上顶。更奇的是,芽尖上还沾着点星花蜜的金红,显然是从九州柱的“家”字符号里钻出来的新藤。

“它长出来了。”陈默轻声说,生怕惊扰了这初生的生命。

苏清月也闻声赶来,看到新藤芽时,绣绷差点从手里滑落。“是《藤记》引出来的?”她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拨开周围的土粒,“根须上还缠着藤纸的纤维呢。”

果然,那嫩白的根须上,缠着几缕从藤纸上脱落的光藤纤维,正随着芽尖的生长轻轻颤动。石敢当扛着锄头过来,看到这景象,黝黑的脸上露出少见的笑意:“这就叫‘记生藤’,老辈人说,只有被真心记挂的故事,才能催出这种藤。”

他放下锄头,蹲在旁边,用手掌虚虚地护着芽尖:“得给它腾地方,别让往来的人踩着。”

阿木提着水桶过来浇水,水珠落在芽尖上,折射出七彩的光。“这藤灵得很,你看它往哪长。”顺着他指的方向,众人发现那芽尖不是笔直往上,而是微微偏向《藤记》的绣绷,像在朝着那些绣线里的故事生长。

守脉亭的孩子们也跑来了,围着新藤芽叽叽喳喳。“它会开花吗?”“能长得比九州柱还高吗?”“要不要给它起个名字?”

陈默想了想,提笔在《藤记》的续页上写下:“记生藤,因念而生,循忆而长。”写完,他把藤纸往旁边挪了挪,让阳光能刚好落在芽尖上。

“就叫‘忆藤’吧。”他说,“让它跟着《藤记》里的故事长,长到能遮住总坛的天,让每个来的人都能在藤荫里,看见以前的故事。”

接下来的日子,忆藤长得飞快。清晨看时刚过脚踝,傍晚就蹿到了膝盖;前几日还细得像丝线,转眼间已能绕着九州柱缠上半圈。更奇的是,藤叶上会时不时浮现出细碎的光斑,凑近了看,竟是《藤记》里记下的画面——阿古拉埋奶豆腐的侧影,南洋渔人修补渔网的手势,守脉人编藤环时弯曲的手指……

“它在‘看’《藤记》呢。”苏清月绣着新的图案,抬头就见忆藤的一片叶子正贴着绣绷,光斑里是她刚绣好的北境雪景,“你看,它把雪的白,都吸到叶瓣上了。”

石敢当用忆藤的嫩枝编了个小筐,挂在九州柱上:“以后新来的念想,就往这筐里放,让忆藤自己‘读’,省得咱们再动笔。”

阿木则把新酿的酒埋在忆藤根旁:“给它也添点味儿,长出来的藤叶,才带着咱们总坛的酒香。”

陈默每天都会在忆藤旁站一会儿,看着它的枝叶往《藤记》的方向伸展,看着光斑里的故事一天天变多。他知道,这藤不会停,就像那些被记住的人、被珍藏的故事,永远不会真正消失。

这天夜里,风雨突至,狂风卷着雨点抽打总坛,忆藤的枝叶被吹得剧烈摇晃,像是随时会被折断。陈默披着蓑衣跑出去,看到忆藤的主藤已经被风吹得偏离了九州柱,眼看就要被连根拔起。

“快!拿绳子来!”他大喊着,石敢当和阿木立刻找来坚韧的藤绳。三人合力,小心翼翼地把忆藤的主藤绑回九州柱上,用竹片固定好被风吹歪的枝丫。

风雨中,忆藤的叶子紧紧贴在《藤记》的藤纸和绣绷上,像是在拼命护住那些故事。陈默摸了摸被雨水打湿的藤叶,竟感觉到一丝微弱的颤动,像是在害怕,又像是在道谢。

“别怕,”他低声说,“有我们在,丢不了。”

第二天风雨过后,阳光重新洒满总坛。忆藤虽然断了些细枝,但主藤依旧牢牢缠着九州柱,叶片上的光斑比往日更亮了,那些画面也更清晰——有昨夜三人冒雨护藤的身影,被忆藤悄悄记了下来,成了《藤记》新的一页。

陈默看着那光斑里的身影,突然笑了。他提笔在续页上写下:“藤记不止,忆藤不枯;人心不散,总坛不败。”

忆藤的枝叶在阳光下轻轻舒展,朝着更高的地方生长,像在回应他的话。藤叶间的光斑流转,映照着总坛来来往往的人,映照着那些新旧交织的故事,在九州柱旁,织成了一片永远不会褪色的荫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