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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柱底的土壤冒出新绿时,陈默正蹲在那里,看藤根的嫩尖在土里写字。不是具体的字,是些歪歪扭扭的符号——像北境雪堆的轮廓,像南洋浪涛的曲线,像总坛观星台的飞檐,凑在一起,竟隐隐是“家”字的形状。

“它在写家呢。”苏清月放下绣绷,绷上的“承久图”已绣到最后一页,空白处被她用金线绣了圈藤根,根须的纹路里,嵌着无数细小的符号,与柱底的符号一模一样,“刚用北境的冰丝描了边,你看这飞檐的弧度,是不是跟总坛的观星台分毫不差?”

石敢当背着个大竹篓从外面进来,篓里装着些奇怪的东西——北境的冻土块、南洋的礁盘石、总坛的星核碎,每样东西上都缠着根藤条,是他挨处收集来的,说“要让藤根认认这些地方的味儿”。他把冻土块放在柱底,藤根的嫩尖立刻钻出来,像条贪心的小蛇,顺着藤条往冻土块里钻,冻土块“滋滋”冒着白气,融化的雪水混着土香,在地上积出个小小的水洼,水洼里,符号的影子正慢慢与冻土块的纹路重合。

阿木端着碗刚熬好的“根养汤”过来,汤里飘着北境的松果、南洋的椰壳、总坛的星花,都是疯和尚留下的方子,说“藤根跟人一样,得喝混了各地味儿的汤才壮实”。他往水洼里倒了点汤,汤液漫过符号的瞬间,那些符号突然活了过来,在地上游走,像群互相追逐的小鱼,雪堆的符号撞向浪涛的符号,竟溅出点金红的光,像总坛的阳光落在上面。

“是根语。”陈默的声音有些发颤,他看着符号在地上织出张细密的网,网眼的形状与守脉亭的藤网一模一样,“藤根在用自己的话说话,说这些地方都是家。”

石敢当突然一拍大腿,从竹篓里掏出块最大的礁盘石,往符号网旁一放:“老周说北境的藤根往南长,南洋的藤根往北爬,原来它们早就想凑一家子了!”礁盘石刚落地,符号网突然收紧,将所有东西都拢在里面,冻土块的雪水、礁盘石的咸涩、星核碎的微光,混在一起,竟成了温润的土黄色,像总坛园子里最肥沃的那片土。

苏清月的金线突然从绣绷上跃起,一头扎进符号网里,线尾沾着的贝壳粉落在网眼上,符号网顿时亮起,在地上投出幅巨大的影——是座看不见的房子,北境的雪做屋顶,南洋的礁做墙基,总坛的藤做梁柱,门楣上,藤根的符号正慢慢凝成“家”字的影子。

“是藤网的家。”苏清月捂着嘴,眼眶有些发红,“它把所有地方的根都网在一起,做成了个家。”

藏年窖的龟甲传来阵轻响,陈默跑过去看,发现龟甲上的纹路正与符号网产生共鸣,纹路里的字渐渐清晰:“根在土下织网,人在地上守家,藤语即心语,根语即家语。”字迹旁边,画着株巨大的双生藤,根须往四面八方蔓延,每道根须的尽头,都有个小小的人影,像在往藤上挂东西——北境的挂着雪,南洋的挂着砂,总坛的挂着光。

陈默把龟甲搬到符号网旁,龟甲刚落地,符号网突然往上收拢,像只巨大的手,将所有东西都托了起来,往九州柱的方向送。冻土块、礁盘石、星核碎,都顺着柱身的裂痕往上爬,在柱顶凝成个小小的漩涡,漩涡里,北境的雪、南洋的浪、总坛的光,正慢慢旋转,像在跳一支回家的舞。

石敢当蹲在旁边,看着旋涡里的光越来越亮,突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个布包,层层打开,里面是片干枯的传声花瓣,是他特意留着的。他把花瓣扔进漩涡,花瓣立刻化作道虹光,顺着藤根的符号往远处飞,虹光飞过守脉亭,飞过总坛的围墙,像在给所有藤根指路。

“它们该回家了。”石敢当的声音有些哽咽。

苏清月拿起针线,在“承久图”的最后一页绣上了那个“家”字,金线穿过纸面,与柱顶的漩涡产生共鸣,图上的藤根符号突然连成一片,将所有地域的名字都圈在里面,像个温暖的怀抱。

陈默站在九州柱旁,看着柱顶的漩涡渐渐散去,北境的冻土块嵌在了柱身的雪片图案里,南洋的礁盘石落在了珊瑚粉的滩上,总坛的星核碎则融进了“四海共暖”的木牌里。藤根的符号在柱底织成了个完整的“家”字,字的笔画里,还能看见雪的白、砂的红、光的金,像用千万种温暖拼出来的。

夕阳将观星台染成金红色时,“家”字的符号突然亮起,与藏年窖的龟甲、守脉亭的藤网、“承久图”的金线,连成一片巨大的光网,将总坛的一切都拢在里面。陈默知道,这光网就是藤根说的家,里面有北境的雪歌,有南洋的渔号,有总坛的守脉谣,有所有愿意被记得的温暖。

藤根的嫩尖从裂痕里探出来,在“家”字的最后一笔上轻轻点了点,像是在说“写好了”。然后缓缓缩回深处,只留下道闪着微光的痕迹,与柱顶的余晖交相辉映,像句温柔的结语,却又不像结束——因为家的故事,永远都在续写。

陈默捡起片被光网照亮的藤叶,叶面上的纹路里,北境的根须与南洋的根须正紧紧相握,像两只再也不会分开的手。他知道,只要这根还在,这语还在,这暖还在,藤网的家就会一直在这里,等着所有漂泊的根,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