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府大门被粗暴撞开的巨响，打破了夜的死寂。火把的光芒瞬间涌入前院，映照出影卫们冰冷的面甲和出鞘的横刀。铁靴踏地的声音如同擂鼓，敲在每一个屏息凝神的张府仆役心上。
管家带着几个老仆，垂首肃立在前庭，虽面色苍白，却并无慌乱。
影卫副统领按刀而入，目光如鹰陇般扫过众人，最后落在闻声从书房内缓步走出的张蕴身上。
“张尚书。”副统领声音硬邦邦的，“奉陛下令，全城搜捕逆党同谋，得罪了。”
张蕴身着常服，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惊愕与不悦：“搜捕逆党？搜到我尚书府来了？厉统领呢？这是何意？”
“厉统领正在处理其他要务。陛下有令，凡有嫌疑者，皆需彻查。”副统领一挥手，“搜！”
影卫散开，冲入各个房间。翻箱倒柜之声不绝于耳。
张蕴负手立于庭中，面色沉静，唯有袖中微微蜷缩的手指泄露了他内心的波澜。他知道，武明空在试探，在施压。自从她为了得到晋国支持，不惜构陷曾全力助她登基的安国侯府谋反那一刻起，她就已没有退路。她必须清除所有潜在威胁，哪怕只是怀疑。
“张尚书近日似乎颇为操劳？”副统领看似随意地问道，目光紧盯着张蕴。
“国事艰难，陛下夙兴夜寐，为臣者岂敢懈怠？”张蕴应对得体，反将一军，“倒是尔等，如此兴师动众，若搜不出什么，惊扰本官处理公务事小，动摇朝臣之心，这责任……你担待得起吗？”
副统领面色一僵，冷哼一声。
时间在压抑中流逝。张蕴担心老管家未能及时脱身，担心密道不够隐蔽……
良久，影卫陆续返回，皆是对副统领摇头。
“如何？”张蕴语气转冷。
副统领脸色难看。就在这时，一名影卫从书房走出，手中捧着一卷纸：“统领，在书案暗格发现此物！”
张蕴心头猛跳，那是他废弃的坊市管理草稿，背面墨迹隐约像地图轮廓！
副统领夺过仔细查看。墨迹模糊不清，但在此刻敏感的氛围下，任何蛛丝马迹都可能被放大。
“张尚书，这是何物？”他厉声质问。
张蕴强自镇定：“此乃老夫批阅文书时的废稿，有何不妥？难道影卫如今连官员废弃的草稿都要过问？还是说，武库的出入记录、太医署的方子，尔等也要一一核查？”他故意提及影卫之前调查的领域，暗示自己并非一无所知。
副统领眼神闪烁，权衡利弊。没有确凿证据，动一个六部尚书，引发的动荡绝非他能承受。
僵持片刻，他最终将废纸掷回，抱拳道：“职责所在，打扰了。我们走！”
影卫潮水般退去，留下满地狼藉。
张蕴直到火光消失，才缓缓吁出一口浊气，后背已被冷汗浸湿。他知道，这只是开始。
……
联军大营，嬴政王帐。
“陛下，神都内部消息，武明空开始清洗，张蕴府邸被搜查，处境危险。”
嬴政目光落在沙盘上，语气平淡：“困兽之斗。张蕴若能撑过，日后可堪一用。李世民与萧挞凛到何处了？”
“回陛下，唐皇前锋已与突厥游骑接触，小胜。颉利主力后撤，似想诱敌深入。”
……
神都，废弃祠庙。
“张老头差点栽了？”赵光义咋舌，“好险好险。”
耶律斜轸眉头紧锁：“张蕴被盯死，我们与外界联络的渠道几乎被切断。”
涂山璃的暗探低声道：“璃姑娘已启动备用方案，会尝试与城外取得最后一次联系，送出最新布防变动。但这是最后一次，之后只能靠我们自己了。”
老刀默默将磨好的刀收入鞘中。
耶律斜轸点头：“明白。告诉涂山姑娘，我们会做好准备。”
……
麟德殿内，厉统领汇报了搜查无果的消息。
武明空听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陛下，是否……”厉统领做了一个手势。
“不必。”武明空淡淡道，“留着他，比杀了他有用。杀了，只会让那些藏在暗处的老鼠更警惕。留着，他们才会心存侥幸，才会继续活动……”
她走到殿内，看着被锁住的林昭夫妇，忽然笑了笑：
“若不是你们林家功高震主，若不是朕需要晋国的力量……或许不必走到这一步。要怪，就怪你们那个好儿子，为何偏要逼朕！”
林昭平静地看着她：“陛下，构陷忠良之时，便该想到今日。您收手吧。”
“收手？”武明空笑声在殿中回荡，“从朕构陷你们谋反的那刻起，就没有回头路了。朕与林家，早已不死不休！”
她止住笑，眼神恢复冰冷：“厉统领，加大监视。朕倒要看看，这神都之内，还有多少不怕死的！”